她說,“弦感,我們走慢點兒可好?”
他說,“好”。
同樣是那時候,她也希望那條路永遠沒有盡頭,伴在她身邊的人永遠不會離開。但,終究是離了,終究是散了。以前想著離散終有聚合,待到自己時,才知道破鏡重圓隻是期冀。
世上的交易永遠都是公平的,得到了江山,便要失去心愛。楚恒下意識的抓緊了她的手,“宛成,我若帶你離開,你願意嗎?”
她腳步平緩,眉色靜雅,“不願”。
楚恒目光投向前方,唇邊苦笑,“不願,也好”。
落日鋪下柔光,她卻一點一點的癱軟下去,直至沒有了意識。花內灑有迷魂香,她若願意,他便帶她走,她若不願,他便孤寂一生。這是他和弦感的約定。
他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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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夜色已深,月亮滴溜溜的掛在漆黑的天上,牡丹園薄薄的氣霧裏氤氳著清幽的香氣。弦感盤膝坐在一旁,十指撥弄琴弦,一音又一音。
她支起身,明明什麼都看不到,卻將頭轉向窗外的一片暗,“他走了,是嗎?”
琴音輕滯,“你知道是他?”
她一動不動,隻是看著看不到的窗外,“有時候,眼睛看不到不代表看不到”。
弦感停下撥琴,“是嗎,那你可能看到我?”
她輕輕一笑,“我累了,可不可以送我回房”。
弦感翹起兩條眉毛,這麼蹩腳的借口,也好意思說出口。剛睡醒就累了,這是在騙小孩兒嗎?
遂不動聲色的咳了兩下道:“你今晚便在這兒睡吧,這兒花香醉人,清淨無擾,而且……天也快亮了”。
她眼前使勁兒黑了黑,想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好像不大好”,但一想,都共處了大半夜了,再共處到天亮好像也沒什麼不好。於是,安心理得的躺下又睡了。翻身過去,淚水濕了羅巾,一顆一顆順著藥綾流到鬢邊。
心,就是痛苦,就是痛苦,說不出為什麼。
次日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竟然鬼使神差的躺在自己的房間裏,身上捂著層二尺厚的被。她兩手對著床榻敲敲打打半天,實在是不願探究大半夜的她是怎麼回的自己的屋,身上這個被子是誰給捂上的。
但就在她滿目悲愴的時候,不知從哪兒個方位冒出了好整以暇的聲音,“醒了?看起來精神不錯”。
她本來不想探究,但這個時候順時順嘴的就問道,“我是怎麼回來的?”
弦感略停頓了會兒,倒了杯茶,“奧,你閉著眼睛喊冷,我就把你挪回來了”。
半晌無話,弦感從袖口掏出塊玉,遞給她道:“從你身上掉下來的,看著很值錢”。
她接過來摸了摸,嘴唇涼涼一笑,豈止是很值錢,還很有權利。她和他之間,也就隻有這一點念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