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走了,記得想我。”南音把落花生收好,一路想著夫子那關怎麼過。明日要去學堂了,那六百餘字的古文總是背不好。
“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主……主人下馬客在船……”
南音吞吞吐吐地背了幾遍,突然黑了,也沒注意到。
“唉呀,娘呀,嚇死我了。”
空劈過一道銀色的閃電,正對著樹下的南音,緊接著轟隆隆的雷聲來了,下的瓢潑大雨跟打彈珠一樣,打得南音狼狽不堪。
白家後院通向桃花嶺,平日她順著路跑也得跑一刻鍾才能回到家裏,雨大的看不見路,到家還要得一會兒,躲樹下怕是又得遭雷劈。
春二月,氣寒冷的很,南音凍得打哆嗦。她把外衫下來擋雨,慢慢地走山路。
怕黑,她最怕黑。
身後的閃電劈下來,整個空都亮了。南音心裏慌,怕得腳軟,重心不穩就摔了,腰身磕在石頭上。她疼得咬住衣服,眼淚和雨水混在一起流進嘴裏。
要是誰路過就好了,南音想著,坐了一會兒,誰也沒有來。
山路又濕又滑,她想站起來,一個趔趄重重地磕了回去。南音大腦裏一下子什麼都沒有了,暈了一下,身體有一種失重感使她害怕,沒覺得疼,身體裏是熱血翻湧的。她看到一棵野茶樹,伸出手死死抓住,總算站了起來。
一步一步地走到鎮上,賣茶水的張婆婆看見她淋雨,忙喊她到棚子下避避雨。南音喝了一口熱茶,感覺自己舒服多了。
茶棚四麵通風,還好足夠大。張婆婆把姑娘的手放手心裏捂著,兩個人坐著聊。沒上幾句,一個麻衣的女孩走過來,一雙杏眼水靈靈的,纖纖素手握著一把黃色的紙傘。
“張婆婆,南,你怎麼在這,你娘在滿大街地找你呢,”鄰居家的靈兒歪著傘走到茶棚下。
“好。張婆婆,那我就先走了,明來看您。”
“快快回去吧。”
“張婆婆再見。”靈兒轉身去給南音打傘。不料南音已經走遠。
“你等等我啊。”
南音一路想著怎麼解釋,又想到娘一直在找她,心熱。回到家中,娘在繡花,爹就守著娘。
南音一進門,劉氏起身問她哪去了。沒問她有沒有在外麵怎麼樣。南音隻覺得心碎了一地,委屈巴巴地抿嘴,自個去洗澡換衣服。
“你真狠心。”劉氏看了一眼南父,紅了眼眶,自去廚房作飯。
“不叫她嚐嚐受苦的滋味,孩子怎麼長得大。”他們知道南音出去玩,可她一聲不吭就走了。聽人南音在張婆子的茶棚,南父一定要拉著劉氏回家。
劉氏給南音熬了一碗薑湯,三個人吃晚飯誰都不話。
夜裏,南音發了高燒,一陣冷一陣熱的。南音的意識模模糊糊,揪緊了被子直到中夜才睡去。
南父大早下田春耕去了。南音白起來便是渾身發寒。劉氏看了心疼,叫靈兒上學的時候順帶幫南音請假,忙背南音去看病。。
南音一病就是七,不過病了兩就去上學了。劉氏每熬粥給她喝,四處奔波找了好多中藥。藥湯又黑又苦,南音在劉氏的注視下艱難地喝下去,再跟著劉氏一起背書。
外麵還是不停地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