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路沉默無語的回到梨落宮,東雨梨有太多的疑惑,有太多的不解,太多的不好的預感,終於再也忍不住的開口問道:“秋月白,發生了什麼?他們……怎麼會在這裏?……”
秋月白諱莫如深的看著她焦切卻又猶豫的眼眸,沉鬱的聲音平板的如同一條直線,聽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說的是:“他們就是你之前逃出去之後,在宮外躲藏的那一戶農家?”
東雨梨心中咯噔一下。她不明白何以事情過去了那麼久,從沒有想過要追究這件事的秋月白,竟會突然之間將那一對老夫婦找來?
她定定的望向他堅硬冷凝的側臉,然後道:“是。那段日子,我們受了陳伯與陳嬸許多的照顧。”她自覺問心無愧,所以神色間一片坦然。頓了頓,繼而道:“他倆都是老實本分的百姓,當初並不知我們的身份……”
秋月白卻仍是側身對著她,那不經意的兩個字眼“我們”狠狠的在他心底刺了一下。如一桶油澆到了壓抑的火苗之上,不由的帶著微微的冷笑重複道:“我們?這個‘我們’之中自然也包括了你的辜大哥……”
聽他突然提起辜遇之的名字,東雨梨的眼角心頭,皆是不覺的一跳。自從知道他對辜遇之做出那樣殘忍的事情之後,東雨梨便下意識的逃避著這三個字,因為她怕想得太多,自己會被深深的內疚壓的喘不上氣來,她怕她更加不知該找怎樣的借口來麵對秋月白。
而秋月白也仿佛自知有愧,又或者是亦不想那個男人繼續橫在他與東雨梨之間,是以更從來決口不提這個名字,那他今日又是為著哪般?
東雨梨直直的望著麵前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沉聲道:“秋月白,你到底想說什麼?”
這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是一記不輕不重的石頭,投入到暗流洶湧的湖水之中,一石激起千層浪。秋月白驀地射向她的眼眸中,帶著三分嘲弄,三分惱怒,三分的懷疑,複雜的讓人看不懂,便聽他冷笑一聲道:“我想說什麼?這句話,應該本王問你才對!”
色荏內厲的提高了三度的聲音,卻仿佛還不能一解心中半點積鬱,下一瞬間,秋月白細長的手指,已經不由自主的捏住了東雨梨的下顎,逼迫著她與他的對視,冷的像從寒冰窖裏撈出來一般的聲音道:“說,在那一個多月之中……你與他……可有發生過些什麼……”
像一顆炸彈,驀地落到東雨梨的耳朵裏,然後轟然炸開,那樣巨大的聲響,震得她的耳朵有嗡嗡作響的疼痛,她甚至沒有聽清他說的是什麼,茫然恍惚、不可置信般的眼神,有些呆滯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喃喃問道:“你說什麼?……”
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他話中的含義,巨大的悲憤如噴薄而出的火山,灼熱的岩漿迅速的漫延在東雨梨的整個身心,炙燒著她荒蕪的靈魂。
狠狠的撥開秋月白鉗製的大掌,一雙晶亮的眸子,直直的盯住他,似要穿透他的瞳孔,將他的心,挖出來看看一般,憤然而痛楚到微顫的聲音道:“秋月白……你這是在懷疑我與辜大哥……”
聲音就此截斷,下麵的話,她沒有說出口,因為根本說不出口。
迎著她強勢之下難掩慘然的眼眸,秋月白有一刹那的猶豫懷疑,繼而卻是愈加的淩厲,開口道:“那八月初十那天,你與辜遇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又作何解釋?”這暴戾的話語,便如同一柄鋒利的雙刃劍,在刺傷東雨梨的同時,也深深的割痛著他自己。
從他將逃跑的她抓回來那一刻起,他從來沒有問過她與那辜遇之,在那漫長的一個月中,到底發生過什麼,因為當時當刻的他,隻要能將她繼續留住,哪怕是禁錮在自己的身邊,便可以一切都不追究;而接下來的時間,他也有意無意的強迫著自己不去想像兩個人,尤其是一個男人深愛著另一個女子的兩個人,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直至等到東雨梨有孕的消息之時,他的整個生命都被這巨大的狂喜充斥著,希冀著,而就在此刻,卻突然有人告訴他,皇後娘娘“信期有誤”,他如同被人從最高高的幸福雲端,一下子踹入深不見底的懸崖……不,他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事實……所以才會將當初收留他們的夫婦傳到宮中問話……結果得到的卻是這樣的一個回答……八月初十晚,辜遇之進了東雨梨的房間,一整夜,一直到清晨才走了出來……而當時,她的丫鬟小帽子正因為中了暑氣,在別的房間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