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了?……”秋月白的聲音,已經先於他的心,衝口而出,像是有大片大片黑漆漆的烏雲,掠過他的整個身心。
他看見那小太監伶牙俐齒的嘴唇一開一合間,說的是:“剛剛從梨落宮傳來的消息……皇後娘娘在寢殿裏不小心滑了一跤……肚中的胎兒……姚太醫已經去看過……怕是保不住了……”
像是有轟隆隆的雷聲,在秋月白的耳邊碾過,那樣巨大的聲響,震得他的心,木木的、麻麻的,連痛苦,都仿佛帶著不真切的感覺。
她的孩兒……保不住了……荒蕪的心,突然清晰無比的狠狠一窒,像是自己也瞬間失去了生命中一樣最寶貴的東西一般……
腳下已經不由自主的跌跌撞撞的邁開了步伐,卻在走到清心殿的門口之時,驀地停了下來。眼中的矛盾與掙紮,殷紅的似要滴出血來一般。秋月白聽見自己需要狠狠的咬緊牙關,才能不讓聲音中那一絲一絲不可控的顫抖,逸出口腔,他聽到自己冷的沒有分毫的溫度的聲音問道:“她……怎麼樣?”比起那個已經失去的孩子,他此刻更關心的是她……
便聽那小太監誠惶誠恐的回道:“聽姚太醫說……娘娘的身子並無大礙,沒有性命之憂……”
那她的心呢?秋月白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已經完全發不出聲音了。大片大片的哀傷與痛苦,像高漲的潮汐一般,瞬間淹沒著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他抬了抬腳,試圖走到梨落宮,走到她的身邊去,但是,他的雙足,像是被灌滿了千斤重的鉛一般,再也邁不開分毫的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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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兒眼睜睜的看著她家皇後娘娘那蒼白的麵容上,有一種恍惚的悲傷,心裏也不知是何滋味。雖然與東雨梨相處時間不長,但這個皇後娘娘跟別的主子不一樣,沒有絲毫的架子,對她也極好,所以現在眼見著皇後娘娘為小產的事情,而鬱鬱寡歡,珍兒心裏也很是不好受。不由的勸道:“娘娘……王爺剛剛派人送來了許多益氣補血的補品來……你就不要難過了……把身子養好,比什麼都重要……”
東雨梨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些秋月白送來的所謂補品,道:“把它們都拿回去,我不需要。”從傳出她滑胎的消息,到現在已經一天一夜了,秋月白沒有露麵,卻隻派人送了這許多的東西來,東雨梨不覺得憤怒,不覺得心傷,也更不會覺得痛苦,現在的她,對那個男人已經麻木了,她不要自己再在他的身上浪費一分一毫的情緒。哀莫大於心死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珍兒還在猶豫著,東雨梨的目光卻已經落到了寢宮外密密麻麻的站著的侍衛,心中一動,已經了然了幾分,卻還是問道:“那些侍衛是怎麼回事?”
便聽那珍兒扭捏的回道:“啟稟娘娘,那些侍衛都是王爺派來保護娘娘安危的人……王爺還說……”說到這裏,為難的住了口,似說不出下麵的話一般。
東雨梨道:“說什麼?”
珍兒小心翼翼的低聲道:“王爺說……如果娘娘你有個什麼頭疼腦熱,三長兩短……那梨落宮上上下下的所有的人,從宮女到太監,再到侍衛……一個也不用活了……”
東雨梨的嘴角輕輕的扯出一個冷笑,仿佛在聽著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一般,漠然的道:“是嗎?”心中卻還是不能自抑的掠過一片一片的悲哀,到今天這個局麵,他還想著用這樣的手段來威脅她。他以為她還會尋死嗎?放心,就算是她真的要死,也絕不會死在這個皇宮裏的!
那珍兒諱莫如深的看著皇後娘娘臉上那種詭異的凜冽的光芒,心中不免有些擔憂,勸道:“娘娘……王爺這麼做,也是因為關心你……”
她的話音剛落,便聽得一個嬌柔清脆的女聲接口道:“是啊,梨兒妹妹,你可千萬不要辜負了王爺對你的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