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講究男女大防,師心鸞又衣衫不整,自然不能給外男瞧見,即便是大夫也不行,便由紅罌扶著躺在了床上,渡金邊的床帳放下來,掩蓋住嫋娜孱弱的身形。
府醫走進來,先彎腰給陳氏見禮。
陳氏一看,這是老夫人的專屬大夫,當即目光便是一縮,清淩淩的睃了書卉一眼。
方才瞧她的眼神,就知道這丫頭見所見與自己暗示的相差甚遠肯定會起疑,還未來得及等會兒如何跟老夫人交代,這丫頭居然提前擺了她一道。
可恨!
府醫正準備給師心鸞診脈,冷不防看見躺在地上的平秋,不由一怔。醫者的本能讓他蹲下去查探,隨即低呼一聲。
“夾竹桃?”
今日諸事不順,陳氏原本心煩意亂,聽得這一聲,倒是一愣。
“不對。”府醫又皺眉,“夾竹桃發作不會這麼快,而且若是分量不足不會致死。除非…”
他眼神瞥過平秋烏黑的指甲,再次觀其麵色,並用銀針探其口腔,隨即斷定。
“她是中了兩種毒。”
“兩種毒?”
不止書卉等人,陳氏也懵了。
師心鸞沒有說話,床帳擋著,旁人隻以為她是太過震驚而失了言語。
府醫看著平秋的死狀,喃喃自語。
“奇怪,這兩種毒是怎麼快速融合在一起竟看不出先後順序的?”他抬頭問:“她是如何中毒的?”
書卉指著桌上茶壺,“就是喝了這水。”
府醫連忙走過去檢查,卻發現這水中根本沒毒,不由得皺眉。
正在此時,師心鸞弟弟咳嗽了起來。
書卉忙道:“李大夫,先給大小姐看看吧。”
府醫想不出結果,為師心鸞診脈的時候就有些心不在焉,然而隔著帕子剛觸及師心鸞的脈搏他便是一震,仔細診了半天,似有所悟,問:“大小姐近日是否覺得失眠多夢,且胸悶氣短,是不是還會心悸刺痛,渾身乏力,飲食不振?”
師心鸞嗯了聲。
“是。”
“這就對了。”
府醫站起來,對陳氏拱了拱手,道:“夫人,大小姐已身中劇毒多時。”
“劇毒?”
帳內師心鸞也低呼出聲,“怎麼會?”
語氣裏有難掩的意外和不可置信。
“我自幼體弱,如有病痛,也比常人嚴重一些。前些日子回府途中偶感風寒,才會比平時虛弱一些,怎會中毒?”
陳氏身體僵硬。
鍾嬤嬤低頭用隻有主仆倆才能聽得見的聲音對她說了幾句話,她才慢慢放鬆下來。
平秋之死已成定局,眼下最重要的摘清自己。
鍾嬤嬤這樣說,便是已將平秋的屋子搜索幹淨,定不會查出不利於自己的證據。
隻是沒能以私通穢亂處置了師心鸞,她心中著實憋悶得慌。
府醫聽聞師心鸞的話卻搖頭,“大小姐所中的乃是慢性毒藥,此毒雖不致命,卻會慢慢消耗大小姐的身體,若再耽擱一段時間,隻恐不妙。”
陳氏麵色又是一變。
咋一聽聞師心鸞中毒,書卉也是震驚不小,此時忙問:“大小姐所中何毒?可有解?”
“這…”府醫猶豫一會兒,歉然道:“老朽不敢妄斷,隻怕還得取血方可確定。”
陳氏立即道:“這怎麼能行?心鸞千金之軀,萬不可損傷。”
書卉卻道:“大小姐已然身染劇毒,損傷深重。如今最要緊的,便是查出此毒何物,該如何解。夫人關心情切,也該分得清輕重緩急才是。”
不鹹不淡卻暗含警告的語氣讓陳氏麵色微變,隨即鎮定下來。
“到底還是書卉細心,瞧我,都亂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