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惡整(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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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憶之與杜映秋的表妹盛毓貞正伏窗聽曲,偶然見蘇子美被兩位倭國女子圍住,正在打趣時,卻見蘇子美攜二女往二樓閣子去,憶之頓覺不妥,忙著要去一探究竟,哪知還未與蘇子美會麵,先叫一男人擄進了閣子,又欺身壓了上來,正唬地花枝亂顫之際,卻聽那人附耳道:“別怕,是我。”

憶之隻覺聲音很是熟悉,這才看清了那人竟是文延博,文延博見憶之冷靜下來,遂鬆開了手,又做喑聲的姿態,朝槅門之後示意。

二人靜看了半日,文延博見未被發覺異樣,這才鬆懈了下來,又見二人正緊緊挨著,憶之鵝膩凝脂般的臉蛋就在眼皮底下——她正滿眼疑惑,瞅著槅門,不時動一動腦袋,額前的細碎的絨發在他的下頜蹭過來,又蹭過去,倏忽,又抬起臉來瞅他,二人對上了視線,須臾,一位粉腮飛紅,另一位心猿意馬。

文延博情難自禁,俯下身去吻她,偏近在咫尺,已經能感受到她溫熱的鼻息,忽聽砰一聲巨響,猛然想起正事,忙放開憶之,輕腳來至窗邊,將窗牗開了一條小縫去偷覷。

又說呂恭畢聽聞昨日魯姓鹽商大鬧埠頭一事,自覺出了一口惡氣,十分高興之下,邀了幾位好友一同在樊樓吃酒,一時多吃了兩杯,意猶未盡,揚言還要給文延博好看,他的好友也是半醉半醒,笑著問道:“此番他已經丟了大顏麵,你還要他好看,他畢竟是你父親的門生,倘若不好,你父親臉上也無光。”

呂恭畢扯著一邊嘴角,笑著摟住一位歌妓的細腰,笑道:“這我豈會不知,你也忒小瞧人了。”有一人道:“那你打算如何?”

呂恭畢笑了笑,說道:“他不是惦記晏家大姑娘嗎,我偏不讓他如願!明日,我就去求我家老祖宗,請她去求官家給我賜婚,到那時候,那文延博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隻有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姑娘,成了我的新娘!”

被呂恭畢摟著的歌妓,笑著摘了一顆葡萄往他嘴裏塞,又道:“我看小三爺是自己想娶晏家大姑娘,又怕害臊,借故托詞呢!”

眾人聽了哄堂大笑,呂恭畢覺得臉上掛不住,頓時雙眼圓瞪,一口將葡萄啐在了地上,又將那歌妓一把搡開,嗬斥道:“狗肏的!這汴京城這樣大,豪門貴女多如牛毛,別說再找個和她不相上下的,就是找個比她好的,又是什麼難事,我犯得著,我犯得著緊著她不放!”

那歌妓忙俯就道:“犯不著,犯不著。”說著,一橫雪脯就往呂恭畢的身上去壓,呂恭畢心裏有氣,又將那歌妓搡開,說道:“不過是爺們解悶的玩意兒,喜歡了,摸一摸,不喜歡,一腳踢開,倒真把自己當個什麼了!”

那歌妓陪笑又貼了上來,嬌怯怯道:“小三爺快些消消氣,我又算個什麼東西,也值得爺置氣,說來,我還不是怕小三爺有了別個,就把我丟在腦後,再不睬了。”

眾人見了,也都你一句,我一句地俯就吹捧。呂恭畢聽了,隻覺又有了顏麵,再看那歌妓生的珠圓玉潤,粉妝玉琢,頓生了憐惜之心,遂又坐下與眾人推杯換盞,嬉嬉鬧鬧。

酒過三巡,有一人去茅房小解,歸來時,同丟了半魂的隻顧發呆,呂恭畢見了,啐道:“小子,去茅房前倒還清醒,回來就成這副呆樣,酒沒把你喝醉,倒是尿把你喝醉了不成。”

眾人哄堂大笑。

那人回過神來,聽見呂恭畢如此說,撓了撓頭,紅著臉說道:“小,小三爺,我方才回來路上,瞧見楊盈歌了,往日見她都是在台上,隔得生遠,竟是頭一回這樣近的距離瞧見,不由想癡了。”

呂恭畢冷笑道:“不過一個娼妓,倒把你迷地五迷三道,隻要把錢使足,還愁沒有,至於這樣丟了魂?”

那人陪笑道:“小三爺您是什麼人物,我是什麼人物,我家雖過得去,到底沒個官爵分位,她那樣的眼光,便是把全副家當都給了,恐怕也換不來一麵的,怎麼能同您比呢。”

又有一人符合道:“那你還不討好了小三爺,叫他帶你去見一見,好治一治你這癡呆的病症!”眾人又笑了起來,那人忙斟了一杯酒,遞到呂恭畢嘴邊。

呂恭畢想到素日那楊盈歌也並不睬自己,這會子若去了,怕是要丟臉的,卻先時說了大話,這會子騎虎難下,遂故作厭惡,擺了擺手說道:“也是你們一個兩個吃不著的才惦記,要我看,不過如此,這天這樣熱,動一動都要出汗,又去什麼去,在這吃冰雪浸的涼酒不好?又說了,想要什麼樣的女人要不來,不過幾個錢,今日三爺做東,你盡管挑去!”

眾人聽了也隻得笑笑作罷,又一時推杯換盞,熱鬧了起來。

那人已經斟了酒,不能放下,隻得悻悻然,自己一口飲了,又覺餘意糾纏,咕噥道:“到底是做文官好啊。”

呂恭畢最怕顏麵掛不住,正時不時偷覷那人,聽見他這樣說來,不覺納罕,問道:“你說什麼?”

那人又痛飲了一杯,不平道:“方才,我瞧見楊盈歌與富良弼招呼,你也知道那女人,輕易不露聲色,那會子,卻笑了。”

呂恭畢聽了,隻覺一股明火直竄腦門,猛將麵前的幾子掀翻,擺著的碗箸杯碟盡數摔了個稀碎,唬地歌妓驚呼。

呂恭畢氣地滿臉通紅,青筋直暴起,吼了一聲:“跟爺走!”說罷,拽起那人,叫前頭引路,又帶上幾個能打的小子浩浩蕩蕩往楊盈歌處闖。

一路到至閣前,果然見楊盈歌的老奴楊大在槅門前站著,想到往日就是這廝橫加阻攔,愈發恨了起來,又仗著酒勁不由分說,直接打人踹門。

又有一丫頭忙出來攔,呂恭畢抬腳將人踹翻在地,又抓起她的頭發,將她往屋內拖,口中喊道:“爺倒要看看,到底還有那個不怕死的,還要攔爺!”

一路叫囂著楊盈歌的名字,繼續往屋內闖,隻見層層藕色垂幔後,有一窈窕的身影隱約可現,不覺心癢難耐,忙不迭撩開垂幔更往前走。

楊盈歌背著身立在堂中,她的外裳半褪,披著頭發,正回過臉來望,一雙眸子清冷非常,不覺明豔之間,自然流露一股明豔。

她見來人是呂恭畢,哂笑了一聲,說道:“我當是哪位舉止豪放的爺呢。”又令身旁的丫頭,繼續為她更衣,那丫頭將外袍脫下,裏麵穿著一件清涼褙子,後裾曳地,她伸起胳膊來挽頭發,白皙如嫩藕的胳膊與微微豐腴的背,在軟煙羅的褙子下若隱若現。

待她轉過身來,褙子鬆垮垮搭在雙肩上,胸口繡荷花的抹胸緊緊裹著雪脯,大有呼之欲出之態,下身是錦羅宋褲,妥帖地附在她窈窕的身段上,凹凸有致。一雙白皙的玉足踩在木地板上,隻叫呂恭畢血脈膨脹,一時癡癡呆呆,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