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伸冤(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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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憶之以假死逃離元皞,投奔山中巧遇的宋軍,在繪製興慶府的輿圖時,耗盡全力暈厥而去。待醒來時,隻見陋屋亮堂了許多,陳設簡樸,一應俱全,日光透過重新裱糊的窗戶紙,射入屋中。

屋裏燒著炭盆,茶灶上煎著藥,滿屋藥香。

矮案設了筆墨紙硯,還放置了幾本書。

憶之又聞了聞條褥被衾,帶著暖陽的味道,不覺心曠神怡。

麥提亞端著一盤胡餅,打起氈簾進屋,她見憶之醒來,先時呆了一呆,隨即鬆了口氣,說道:“你可算是醒了,你若死了,我怎麼同你那幾位哥哥交代。”

憶之忙問道:“你可告訴他們我的情況?”

麥提亞將胡餅放下,又搬了張矮幾上炕,說道:“你若願意把下落告訴他們,恐怕也不必隱姓埋名,除非你死了,否則,隻等你自己醒來做定奪。”

憶之鬆了口氣。

麥提亞道:“也是你福大命大,這清澗城外,就是這座城,外頭有座石台寺,裏麵住著位得道高僧,是位不出世的奇才,全憑他妙手回春救了你。”

憶之驀然想到,問道:“我昏迷了幾日?”

麥提亞道:“算上今日,是第四日了。”

憶之又問道:“那有幾人知道我是女兒身了?”

麥提亞道:“忘誦法師,還有內殿崇班兼知這清澗城城事的鍾世衡鍾城事。”

憶之點了點頭。

麥提亞道:“說來有趣的很,我們入城時,這城還不叫清澗城,鍾城事也還隻是延州的一名小判官。這城是前唐李世民剿滅吐穀渾後,留兵築建,原名寬州城。是鍾城事上書朝廷,說這處北傍綏德,西鄰子長,南接延川,東臨黃河,乃戰略要衝,趁夏州人還未發覺之際,搶先占領修繕。

朝廷應允後,他便帶著祥祐軍左班一小股兵力在此築城,後來叫夏州人發覺了,就一麵打仗,一麵修繕。卻又發現,山下雖流淌過秀延河,無定河,山上卻無水,倘若遭到圍剿,根本撐不過幾日。

鍾城事不願意放棄這座城,發動匠人向下鑿井,鑿到了岩石層,無法再挖下去,他還不死心,下令挖上一筐雖是,就賞一百錢,以此激勵匠人。

帶我們進城的那一位,延州祥祐軍左班殿直鍾鈺鶴,發現你知道這樣多西夏機密,趕忙稟報給鍾城事,鍾城事正在井邊監工,正聽來人說明,本是大喜,這深井下又傳來消息,說終於鑿出了泉眼。

正因這股泉水,陛下賜名此城為清澗城,也擢拔了鍾大官人。鍾城事喜上加喜,隻道你是天降福兵,助我大宋鏟除夏州邪佞。”

憶之笑了起來。

麥提亞笑了半日,又微微變了臉色,說道:“後來鍾城事知道了你的女兒身,又聽忘誦法師細細說明了你的身子……你箭傷加小產,沒有好好調理,落了血虧之症,又在冰天雪地的單衣行走,寒毒侵體。他細細琢磨了一番,又同我求證,也就明白了你如何知道那麼多詳情的。”

憶之訕笑道:“沒事,挺好的,知道了就知道了唄。隻要瞞住我不是晏憶之,不給父親丟人,就行了。”她見麥提亞神色懨懨,知她為自己而感傷,就喊了她一聲,麥提亞聽見聲兒,眼睛望向她。

憶之說道:“我的衣裳呢,我且換了去見見城事。”

麥提亞沒好氣道:“你才剛好些,又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且躺著,哪兒也不許去!我會回稟城事,他若有求於你,自會找上門來,你眼巴巴地上趕個什麼勁。”

憶之呆了一呆,說道:“也是啊,得擺起款兒來才是。”說著又笑了起來,說道:“好麥提亞,替我取筆墨來好不好。”

麥提亞射了憶之一眼,說道:“你就不能歇一歇?”

憶之再三央告,麥提亞這才不情不願去取了來,雖沒好氣,到底替她研磨鋪氈子,打點周全。

憶之挽起頭發,高束成髻,執筆蘸墨,回想著在西夏的所見所聞,想起一點便記下一點。又捧起麥提亞煎的茶來喝,不覺感歎道:“好久沒能喝到點茶了。”

麥提亞笑望了憶之一眼,又為她披上背子。

憶之趁她不妨,握住了她的手,雙眼懇切,說道:“好妹妹,你往後就跟著我吧,我一定好好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