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秦芷蓉感歎之際,有白影飛身而下,正是那雪族公主,她單手抱著繈褓向秦芷蓉一步步走來。
白衣女子此時的步履有些踉蹌,那冷豔的麵容上更是說不出的倦怠,她將孩子交回秦芷蓉手上,眼神中流露出些許憐惜:“你的孩子尚在你腹中之時,定是幾番受到重創,以至於他先天不足,命定早夭,念在你我有緣,這孩子也算有些福分,我方才用天火精氣為他續命。”
秦芷蓉聽得一陣心驚,自責於因己所累,竟害的孩子命途多舛,又感激於白衣女子的善心相救,慌忙謝道:“多謝公主救子之恩,蓉兒願以命相報。”
“你不必謝我,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使他完好,畢竟他受創過重,不過是盡力而為而已。”
秦芷蓉大驚:“公主,就沒有辦法能護我兒周全了麼?”
白衣女子清冷的瞟了眼秦芷蓉,轉身向回走去:“若是日後我能日日以雪族真元渡他,長此以往,勢必能痊愈。隻是我時日無多,幫不到他了。”
秦芷蓉身子一軟,看著懷裏安然入睡的孩子,心隻覺被利劍劃過,痛徹骨髓。
“我雖幫不了你的孩子,卻能幫到你和那女子。”白衣女子轉過身來,毫無表情的看了看秦芷蓉,又看了看昏迷的冷月道。
她棲身向前,一隻手彙聚出耀眼的紅光在秦芷蓉的頭頂上停頓片刻,秦芷蓉隻覺一陣神清氣爽,再看看渾身上下,所有的傷口竟已是不藥而愈。正在她驚奇之際,一旁的冷月也已悠悠轉醒。
“多謝公主慈悲救我和我的婢女,大恩定永記心間,隻是我的朋友蘇公子也是重傷難愈,懇求公主能一並相救。”
白衣女子卻毫無動容的背過身去,冷漠的道:“雪族之力也不過是醫活人罷了。”
秦芷蓉聽得心驚,詫異的看向蘇鶴,而蘇鶴手抵胸口,慘白的麵容已是冷透。
秦芷蓉不明白白衣女子為什麼不肯施救,莫非她對男人帶有成見?她正欲再度開口相求,卻被蘇鶴暗暗攔下,恰聽一聲歎息,蘊含著道不盡的疲倦悲涼,白衣女子已是幽幽立於象牙床前凝目相望:“不想他真的舍下江山,以命相陪。兒女情長,果然是難成大器。”
秦芷蓉發現白衣女子雖表麵上不屑於軒轅丹螭過於重視小情小愛,那冰冷的雪瞳裏卻是流露出些許難得的暖意。她突然意識到,也許公主與軒轅丹螭之間的故事,遠比她們想象的更加複雜。
“你可對千雪國還有記憶?”
白衣女子飄忽冷幽的音色生硬的闖入秦芷蓉的耳膜,她看著目光自始至終從未離開象牙床的白衣女子,仿佛從未開口,反應半天才驚醒這句話是問自己的,本能的搖了搖頭回道:“今日是第一次從公主口中聽聞。”
白衣女子冷笑兩聲,似有無限深意,啟音時音色卻柔化了許多:“那裏終年彌漫著四季不敗的霰雪,遠處雪山連綿環繞,把千雪國很好的隱藏了起來,千百年來那些因為覬覦千雪國豐富財物而走入雪山的人,無一例外的迷失在盤根錯節的雪山迷霧之間,再也沒有活著離開……所以千雪國一直在這樣的平靜祥和中度過,看上去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千雪國的子民仿佛受到了上蒼格外的恩寵,擁有著無與倫比的靈力,美貌,壽數,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事實上,這才是上蒼最狠毒的詛咒。千雪國雖然美麗安寧,可是一百年,一千年以後它還會是那個樣子。以至於千雪國裏的子民從一出生便可以預見此後漫長一生的命運,那麼漫長的生命便成了最無意義的笑話。所以千雪國皇室裏年紀最小的公主開始按耐不住蠢蠢欲動的心,想出去看看的願望在她的心裏一日比一日滋長的更為強烈!小公主最初的計劃便實施在了她一直愛慕的十九皇兄身上,她的皇兄是千雪國皇室的驕傲,是千百年來天賦靈力最強的掌控者,一出生就被譽為被上天選中的人,受盡萬民敬仰,父皇母後的寵愛,他的身上背負著所有人的期冀,每一個人都認為她皇兄的誕生會給雪族帶來無尚的好運,會引領千雪國開創更加輝煌的新紀元。”
“而她,最小的公主,雖然同為皇室,卻與她的皇兄的命運天差地別,所有的故事都要追溯到她降生的那一刻……”
一聲蒼涼悠遠的歎息,埋藏著深不見底的戚傷,她用最滄桑漠然的語調,拉開了一場驚世愛恨的故事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