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蓉隻覺渾身陣陣發冷:“永遠留在夢裏?這是什麼意思?我為什麼會有心魔?仙子既然知道這麼多,一定知道解救我的辦法,求仙子救我!”
紅薔仙子麵無表情的搖了搖頭,冷然道:“若不是你和我兒有一段淵源,將來還有親人承蒙你照顧,我也不會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來見你,你可知若是一旦被你的心魔察覺,我便會被她頃刻間化為烏有,再無輪回之望?”
“你的兒子?軒轅熙宇麼?他不是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麼?”秦芷蓉隻覺紅薔仙子的話越來越恐怖,已是止不住從脊背傳來陣陣惡寒。
“我可憐的宇兒受了好些苦!”話至此處,紅薔仙子已是淚水漣漣,她忽又抬起頭來,目光僵直的注視著秦芷蓉,略帶喜色的道:“你見過他的!丫頭,你見過他!”
“我?”秦芷蓉腦皮一陣發麻,冷汗涔涔而落。她發誓她這輩子見過的鬼魂便是眼前這個女鬼,沒有之一!況且還是在夢中,嚴格來說隻算是托夢!她實在記不起何曾還這麼好運見過紅薔孩子的鬼魂!更何況她與宇兒素昧平生,那宇兒便是托夢也托不到她頭上呀!看著眼前忽喜忽悲的紅薔仙子,秦芷蓉心裏犯起了嘀咕,莫非她的瘋病又犯了不成?想著已是悄悄地向後退了幾小步。
“嗯。”紅薔仙子悲喜交加的重重頷首,將手伸向秦芷蓉道:“你看你看!”
秦芷蓉望向紅薔仙子的手,隻見她的手裏握著一方錦帕,神情卻似握著的是曠世珍寶一樣。她將信將疑的接過錦帕,將其攤開,便是一幅園景圖,隻見繡圖上楊柳拂岸,水榭玉立,圖正中一片若耶之溪,清波小河之上盛放著大朵大朵的荷花,而所有美景又隱於一片蒙蒙飄雨之中,隻覺更富詩情,說不出的脫俗雅致。她看著這圖隻覺奇怪,繡圖上所有景致栩栩若生,足見繡圖之人手藝超群,可偏就那滿園飄雨讓人覺得不甚爽利,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若說那是雨又嫌雨滴過大,若說是雪又覺比之更為飄忽,況且時節也不對,這繡圖之人怎就偏偏在這上麵繡的如此馬虎,讓人不覺為之遺憾,否則便真是一幅不可多得的佳品了。
秦芷蓉拿著繡圖又仔細辨認了一番,忽然舉得無論是繡圖上的園景,還是這方錦帕都帶著一股強烈的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是可是,神仙奶奶,這圖這圖又和紅薔她兒子有什麼關係?紅薔仙子的思維未免也太跳躍了些吧??
紅薔仙子癡笑兩聲,幽幽的道:“是否看著眼熟?這方錦帕的實體本就在你那裏。個中緣由不久之後你便會全部明了。”
紅薔仙子話音剛落,卻不知從哪裏竄出個三歲小兒,身著名貴的朱紅小襖,上麵用金線勾勒著一隻威風凜凜的六爪大蟒,腳踏橘色虎頭鞋,頭上不算長的頭發被整整齊齊的束在紫玉鎏金冠裏,孩兒雖小,通身氣派確是貴不可言。
隻見男童生的粉粉嫩嫩,煞是可愛,他一麵迫不及待的撲向紅薔仙子,一麵口齒不清的喚道:“囊囊,囊囊……”
紅薔仙子在看到男童的一刻,神色立時柔化成一灘水,滿目寵溺,她柔聲應道:“哎,我的乖宇兒。”
秦芷蓉方明白過來,原來這便是紅薔仙子死了二十多年的兒子,不想竟然還沒有投胎,或許是一直在等著他的娘親來接他吧。
前方傳來一陣抽泣聲,不想這麼會功夫,紅薔仙子早已由喜轉悲,她哽咽著對著懷裏的男童道:“宇兒,娘親對不起你!若時光可以倒流,一切可以重來一次,娘親便是拋棄所有的權勢名位,便是自己粉身碎骨,也再不會以我兒為籌碼,將你親手推向死亡|!娘親的一世,清醒時少瘋癲時長,卻在死後才了悟一切,才明白什麼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便是你!我的親兒!我此生愧對於你,隻盼來世,若我們還有來世,娘親勢必當牛做馬出生入死也要彌補於你!對不起,對不起……”
男童也許根本沒有聽懂紅薔仙子在說些什麼,卻是十分懂事的伸出小手幫紅薔仙子拭著眼淚,小臉急作一團的道:“囊囊不哭,囊囊不哭,宇兒最愛囊囊了!”
秦芷蓉看著眼前的母子,不禁為之動容。孩子就是孩子,不管母親對他做了什麼,在他眼裏她永遠都是他最親的娘親。
紅薔仙子攥著宇兒的小手站起身來,眼裏的淚水卻仍是止不住的往下流:“我該走了,夜痕來接我了,我說的話你可都要細細記住!”
語畢,紅薔仙子領著宇兒轉身向前方走去,離她的不遠處漸漸顯現出一記身著藍色錦衣的健碩男子,正是夜痕無二,他看見她正在看他,便對她微笑著點頭示意,似極一位許久不見的熟人在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