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律律——”
駿馬長嘶,紅袍墨發的男子收韁勒馬,望著眼前白雪皚皚的巍峨高山,麵容冷峻。
半月之後,門口兩個護衛目瞪口呆的看著一道紅影策馬轟的衝向大門。
第一反應是這人瘋了嗎?撞門是會死人的!
但當他們看到鐵板加固的大門轟的一聲躺倒地上,塵煙四起,遠處紅袍翻飛,瞬息沒了蹤影的時候。
他們的反應是,我瘋了嗎?
究竟看到了什麼?!!
而後風華寒影風塵仆仆的趕到,跳下馬,替他們扶了扶下巴,望府裏躥去。
“我找到了。”齊皎瞬間掠入房中,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掏出一個盒子,“萬年雪蓮。”
碧流波和藥王對視一眼,一陣動容。
身為大夫,他們常年采藥,深知各種藥物采摘的難易程度,想必這個看起來冷情淡漠的男子定然九死一生付出巨大代價。
得到這株珍貴的雪蓮之後,碧流波與藥王決定立即對青遙進行診治。
所有人立刻聚集到青遙房內外間,可是沒人想到,這診治竟然進行了一夜。
碧流波和藥王並沒有完全的把握,此次青遙非生即死。
一夜未眠,青遙房中外間內站滿了人,雖然表現的很平靜,但每個人的眼中都浮動著些微焦灼。
齊皎紅袍如血,越發紅豔,宛如此刻天邊燦烈如火的朝霞,眉眼淡淡,冷冷的擦拭著手中如血的長劍,小心翼翼,神色如常。
陸寐安更加淡然,端坐在門口,對著清晨透出薄霧的日光捧了一本書,喝著清淡的茶,細細品讀。
金昭月狐眸半眯,低頭輕輕的撫摸著隨身攜帶的金算盤,溫柔而優雅的動作,好像在撫摸情人,這一刻,誰都無法想象這個人是轉眼便能手刃耳邊廝磨交頸而臥的枕邊人。
“他好像才是真正無所謂的境界。”抱劍而立的巫寒與夷陵低聲私語,打量房內的情景,目光最終落在褚遠之身上。
他平時本來就衣衫不整,銀發披散,懶懶散散,卻又無意中透露旁若無人的狂妄,整個人從容不迫,悠閑散漫,好像盈盈漫步於雲間。
這時候更是坦露著半個胸膛,銀發幾乎完全遮蓋住無暇的俊臉,隻露出一隻眯著的狹長俊眸,兩條腿懸在半空,半躺半臥的靠在房中唯一的塌上,偏偏他即使一身淩亂,卻生出一種慵懶無骨的美感,給人一種美人臥塌的視覺衝擊。
不過……他好像真的睡著了。
夷陵淡笑著搖搖頭,一個個看過去,“如果齊皎沒有一遍遍擦他那把劍,整整擦了一夜,如果陸寐安看的那本地理風物變換一頁,或者他手裏拿了一夜的茶杯裏麵不是昨晚倒的那杯水,我就相信他們真的很鎮定。”
她沒有評論褚遠之,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巫寒眉頭一挑,目光落在門前披著露水,呆呆蹲在那盆冬青一眼不眨的段少凰段少爺身上,嘴角抽了抽,“最淡定的原來在這裏。”
夷陵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眼角跳了跳,“我記得昨晚他就是這個姿勢。段少爺不會看那盆冬青看了一晚吧。”
正在這時,裏麵的門吱啞從裏麵打開。藥王和碧流波臉色蒼白頗為憔悴的走了出來。
立刻有幾條人影嗖嗖的掠過去,竟然都用了輕功。包括方才看起來好像睡著了的褚遠之。
而走出來的二老,隻說了一句話,所有人便欣喜若狂,“青遙很好,忘川蠱已經取出……”但下一句話,卻出人意料,令眾人措手不及,“但她的記憶暫時無法恢複。”
他們中最有立場說話的人,是陸寐安。
陸寐安默了一默,淡淡道,“無妨,還沒有更糟糕。”
……隻不過,從今以後做她生命中的陌生人罷了,重新認識而已。
說完他轉身離去,白衣勝雪,衣袂翩翩。
可齊皎卻從他眼底看到什麼東西寂靜地幻滅掉。
但他無暇顧及,天山的風塵,加上一夜的疲勞,讓他看起來格外滄桑,有種看透塵世浮華的沉靜。
他走進青遙房間。
聽見裏麵有人大叫,“她怎麼還不醒?你不是說她好了嗎?”
接著碧流波老氣橫秋的聲音響起,“小子你找死!老夫的醫術你也敢質疑!”
另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很熟悉,“閉嘴!她沒醒你們都把她吵醒了!”
接著是一聲低啞的、虛弱的呻吟。
良久。
“……我在哪裏?”
“……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