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比亂世之中的人更明白,亂世保命才是最重要的,錢財乃身外之物。
裴元慶首先命人偽裝洗劫了幾個富商,其中當然包括第一富商,敲山震虎,讓南平的富商產生危機感,明白沒有軍隊的庇護,商人再多的錢未必有命享受到。
此時再拋出將軍痊愈的消息,土匪洗劫富商的行動戛然而止,將軍府的勢頭占人眼球,那麼商人自然而然,將救命稻草壓在將軍府身上。
裴元慶再按照計劃,命人散播善有善報的言論,命人偽裝富商廣施善粥,捐贈善款。
同時發力引導富商,出錢支持軍隊,裴元慶則許之以利,將富商支援的糧草和衣物冠上富商之名。
再偽裝匪徒搶劫不施善事又不支持軍隊的富商,留下紙條:為生計所困,不搶與人為善憂國憂民者。凡洗劫之處寸銀不留,令富商無不變色,不得不偽裝樂善好施。
在富商長期施粥無以為力叫苦不跌之時,然後拋出商會這一概念,凡加入商會者受將軍府庇護,但需交不算少的會費,以慰勞眾兵士。
此時富商已經沒有選擇,要麼散盡家財,要麼就拿錢求庇護,裴元慶凶神惡煞的惡名在南平還是很管用的。
最後將軍府再出麵,抓捕“匪徒”,斬首示眾。
那麼富商們自然相信將軍府的能力,不過時過境遷,不受威脅的富商怎麼肯白花那麼多錢加入商會。
這時裴元慶再命人搶些富商,入商會的富商財物被追回,不入商會則錢財兩空。如此,不出意外,富商們會紛紛爭先恐後加入商會。價值不菲的會費,和之前捐贈,加上搶劫所得,十萬人馬的軍費已經湊齊了。
與此同時,裴元慶之前對各方的宴會,大概已經將各方勢力磨平,為他離開後,留下人鞏固大本營打好基礎。
最後收場清算的時候,裴元慶看到這麼多收獲,也覺得意外。
“莫姑娘簡直就是個土匪。”裴元慶難得心情愉悅的調侃。
而忙了許久的蕭晗,笑眯眯的看著庫房的財產,不客氣的評價,“她無恥我早就知道了,不過現在才認識到,她還可以更無恥!”
幸好青遙沒聽到,否則一定會咬人的!
“不過,每年的商會會費與稅收足以支撐我們建立的新府衙,連殿後事宜都考慮的這麼周到。而且往後我們每到一處,大可用此法稍稍變通以養軍,這一點目光實在長遠,蕭某不得不佩服她。”
裴元慶嘴角微彎,“此女雖然生澀,不過胸有大謀,假以時日一定會大放異彩。或扼於萌芽,否則不為我所用,亦不可與之為敵。”
蕭晗微微垂頭,跟在裴元慶身邊那麼長時間他明白他是個怎樣不守成規的人,有那麼一刻,他大概真的起了殺心想殺青遙,不過他沒有,並不是他做不到,也不是他需要再考慮。這個人有種魄力,生殺奪予的魄力,隻要起了殺心,便會立即動手,從沒人能逃過!
他沒那麼做,隻是因為他不想殺她。
裴元慶按著腰間的刀回到書房,他突然想見見青遙。
而青遙,之所以給他這個方案,是因為她重生之前還是一個幽魂的時候已經見過許多受戰亂的百姓,她深深的明白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能讓百姓安居樂業的人才是心懷天下的人。
完成這個方案已經用去了近三個月,青遙的鐵衛軍也訓練的差不多了,是時候驗收成果了。
正想著,裴元慶推門而入,“青遙,我有事找你。”
兩個多月的相處,他們已經很熟悉,裴元慶這樣冷漠的人居然也叫了她的名字。
就連他身後的蕭晗也覺得不可思議。
青遙已經習慣了,正好忙完抬頭便看見了他,嘴角一彎,“將軍跟軍師來了,坐,我正好也有事找你們。”
裴元慶坐在椅子上喝著茶,看到青遙滿臉喜悅心情也跟著好了,冰冷的神情頓時柔和了不少,“我想知道,你怎麼想出這種方法的?”
青遙一愣,笑道,“也沒什麼,隻是比較了解人們真正的需求罷了。”
不錯,無論什麼人都有需求。女人想要出色的容貌,窮人想要許許多多的錢,富人則想要被人尊重。而亂世之中,人們最需要的是保住性命。
亂世人命微賤,百姓流離失所饑寒交迫,商人最怕的就是奢侈幸福引起流民憤怒群起攻之。
裴元慶這種混不吝的人本來可以比青遙更狠更無恥,他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富人的利益也是他子民的利益,如果隨意踐踏恐怕會令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