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華!回去吧!快下雨了!”身邊人低沉的聲音傳至我耳邊,我卻恍若未聞,踏著那落葉的步子一頓未頓地繼續向前,末了,才覺得有些可笑,好似覺得這樣也並不妥,便突兀地開了口道:“師父先回吧!徒兒識得路!能自己回去的!”
“若華!別鬧小孩子脾氣了,快跟我回去!”他攔在我身前,擎著我的手臂,軟了聲音如是說道,我出力掙脫不開他的桎梏便也隨他去了,隻淡淡地看他道:“師父!我沒有生氣!就是很單純地想走走!”
“那我陪你!”說著便見他鬆了手腕,與我並行著在那已然烏雲密布著的天幕之下漫步了起來,忽然之間,隻聽得一陣隆隆聲,便見得那利劍般的閃電自空中一閃而過猶如銀樹開花一般,電閃雷鳴之際,銀光掩映著他的側臉,他微微抬頭看我,略帶些狐疑地笑問我道:“我還以為,你會怕打雷呢!”
“師父過慮了!打雷這種東西,我很小就不怕了!”我抬了頭,深深吸了口氣又長長地吐出了如是說道。
“你很勇敢!有你師父我,少時的風範!”他挑了眉含了笑如是說道,聞言我卻是抽了嘴角問他道:“男孩子也怕這些的麼?”
“乘風罡風他們幾個,可怕的緊呢!一個個血性男兒竟還沒你一個女兒家來的果敢!”他微歎了口氣地如是說道,聞言我便扯了嘴道:“這和果敢不果敢可沒多大的幹係,他們不過是被人疼寵慣了而已!霎時喪親,一下子便要他們將養了那麼多年的習慣給改了去可不容易!人都道怕雷的人一定就是幸福的人!若果真如師父所言,那師父膝下一眾弟子,除了我這個命薄的人之外,應全都是幸福的了!縱然往後有什麼不幸的,好歹曾經也幸過了!再說了,哪兒來的那麼多勇敢不勇敢啊,那些不得已的勇敢,誰又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們想要的呢?”
雷電交加之中,我並未能看清他的麵容,卻聽他輕聲在我耳邊道:“我們回去吧!”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不遠處傳來一陣清麗婉轉的女聲,和著那轟轟作響的雷聲,竟也別具一番意境美,這樣的歌這樣的無奈配上這麼一副山雨欲來的沉悶場景,的確是讓人感覺說不出的心酸……
“何處棲芳草?莫如君作教!妾愚不自找,隻心多一竅!”我循著聲又向前走了一段便照著先前的拍子對著來人如是唱道。
“在這兒都能遇見你!真真是巧!”來人一個巧笑盼兮便彎了唇角開始了自我介紹道:“我叫殷茴!上次本是無心之舉,並無意想叫姑娘難堪!”
“不妨!反正我也老早就忘了!我姓梅,姐姐叫我若華便可!”說罷便見她挑了眉哦了聲隨後道:“咦?這不是上次和你一起的那位公子嘛?是你夫郎?”聞言我便是一驚,登時便被嚇得給說不出話來了,隻抽了嘴角瞠目結舌地望著她訕訕道:“咳!姐姐你什麼眼力啊!他是我師父!”聞言她也是一怔,便略略紅了臉低頭衝著那人作揖道:“啊?抱歉!我……我並不知……是……是小女魯莽了!還望先生,莫要見怪才好!”
我見那人不欲開口回了殷茴便待打個圍場好轉移了那尷尬的話題,卻在措辭間忽的聽聞了那一陣清音傳來:“黃大哥別來無恙罷!阿茴性子急,言語難免衝撞,隻盼黃大哥還莫與小弟計較了才好啊!”來人一襲白衣翩遷,清俊的臉龐上掛著一道溫和微彎的嘴角,折扇輕搖,在那風馳雷電的背景之下顯得格外颯瀟……
“一別經年,不想雲兄弟你竟已是有嬌妻在側了!怎麼成親之時也不請兄弟我去喝杯喜酒呢?”那人乍聽師父此般說法也先是一愣,隻不多時,他便又很快地回過了神來從容著淡笑道:“黃大哥玩笑,這是小徒,殷茴!”那人說罷便又轉了頭去看殷茴道:“阿茴!還不快來見禮?這是你黃島主!”言罷便見師父挑了眉攔了道:“不必了!我還道她是你老婆呢!”那殷茴一聽此話便立刻炸了毛道:“誰是他老婆!”見她這般師父似也起了興致,便含了嘴角轉了玉簫狀似不經意地衝著那白衣人道:“雲兄,你這徒兒,氣性可還不小呢!”
“誰又是他徒弟了!”我見她偏了頭抱了臂一副傲然而視盛氣淩人的模樣便略略挑了眉道:“我就說茴姐姐怎麼會有那麼年輕的師父!”言罷便覺一道淩厲的精光打在我身上,我自知失言卻也並不理會,隻抿了唇斜了這三人一眼道:“要下雨了!你們就打算這樣站著?”
“相請不如偶遇!不如索性就由小弟做東,去那食昌樓,也好讓我兄弟二人共飲一杯!如何?”那雲兄對著師父如是說道,話音剛落便見師父欣然地點了頭隨了他去了,我與那殷茴正提了步欲跟上卻見那雲兄頭也不回地道:“那個不願做我徒弟想要自立門戶的殷小姐就請自便吧!可莫要再跟來了!”我聽著這滿是挑釁玩味的語調不禁抽了嘴角,卻見身旁人一副梨花帶雨欲落淚的模樣嬌嗔著叫道:“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