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左右，阿若你也不算是淑女！”這一句話便像是一記毫無預兆的悶棍一般敲打在我的心裏，刹那之間仿佛雷霆乍驚，而過了片刻，便又好似是狂風暴雨……
好端端地又給我改什麼稱呼！我略有些不耐地臆測著，卻聽他無奈道：“吃個飯都能走神？便就是那麼掛心玄風？他不回來，你便連生辰也不過了？”
“往前不曾有人給我這般……過過生辰！徒兒……謝師父關懷！”我垂下眼簾，看著那一桌佳肴，再想想往年時候的寂寥，總不免有些心凹，我抬起頭朝著他微微一笑，示意他我很好，卻見他憮然地看著我，愛憐地說道：“往前的事！便莫要再去想了！何況聽你先前言語，你父母對你亦是愛護有加，人人生而性異，或許是你……”
“師父不必安慰！”我抬手阻了他繼續往下，生辰生辰，如今也早已過了我的誕辰，況且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我的出生本便是不被期許的，如今我既能平安長到這般歲數便已是上蒼眷顧了！何況生辰於我……本就是可有可無的事……
隻見他仍皺著眉頭看我，神色目光之中悲愴愛撫之意更是極盡言表，見此我便不由得笑了……由憐生愛麼？因為憐憫，所以關愛？
“師父！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你別要用那麼哀傷的目光看我罷！難道在師父心裏，徒兒很可憐麼？”我回視於他，頗帶了些調笑意味地如是說道。
本是玩笑話，卻不想話撂，我竟真便陷入了那不期然地沉思之中。
“你師父他常讚你很乖，對他很有孝心。又說你身世很可憐，要我待你好些。師父不懂女孩子的事，從小將你帶大，很多事都照顧不到，很過意不去。你有什麼事，要什麼東西，隻管跟我說好了。”莫名想起往後雨柔姐或許會這般向我開口我便似是如鯁在喉……
“可憐？”師父詫異地望著我，開了口便道：“若華！你的人生才將開始，你也不是那種妄自菲薄的人，為師又為何要覺得你可憐呢？”
“若不是的話！還請師父往後就不要再用方才那樣的目光來看我了！徒兒也不覺得自己可憐！徒兒反倒覺得，是上蒼見憐，如今的一切於我！已都是彌足尊貴的了！”我淺笑著望著他，卻聽他又問：“既你自己都不覺得自己可憐，又何須老天來憐惜你！若華！你今兒個是怎麼了？”見他眉間似是多出了些許嚴肅之色，我便也唯有翹笑道：“沒事！我是被師父你帶過去了！誰叫你總是這般怨艾老天爺的！”
“我怨艾老天爺？”他發笑，頗帶些不解地如是反問道。
“是啊！師父你不總說我們是鬥不過老天爺的嘛！還說，就算我們的內功再厲害，也一樣鬥不過老天爺！”說罷我又嘴一撅扁了唇繼續道：“哎呀師父都怪你！”
“好吧！怪我怪我！往後師父不說啦！不說就是了！”他似是有些無奈又似是有些哭笑不得地如是說道。
“真的？”我本沒想要去勸導他人生上的事，那畢竟是師父自己的事自己的人生，他有那個資本也有那個權力去決定，是要過地憂鬱還是寫意，畢竟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講，是不可以用世俗的眼光去判定的，世上或許還沒有一個真正懂他能進去到他世界裏的人，或許有的話，或許也是在未來，某年某月某一天，他雙眼微挑，嘴角含著笑，懷柔地看著正從不遠處走來的女子，甚至還不等她走近，他便已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雙手牽起了她的手，像是滿足，又似是惶恐，那種愛到極致之後生怕委屈了對方的惶恐，然後他會和她舉案齊眉，就像是那源遠流長的細水，縱使泥沙浸染也不曾會有斷絕的一刻……
隻有在那個時候，這世上，才會有那麼一個女子，也隻得這麼一個女子，會進入到他的世界裏進入到他的心尖七寸與他彼此交融，彼此理解，彼此懂得，那種懂得，是屬於靈魂最深處的契合……
“自然是真的！你見我何時騙過你了？”他雙眼微挑，嘴角含著笑，像極了是我方才想象中的那樣，隻是在那柔軟的目光之中多了一道別的什麼，我分不大清，隻愣愣地看了他一會兒隨後又道：“是！師父從不曾騙過我！”
他笑了，笑得是那樣的祥和可親，甚至還帶了些和藹的味道，是了，那一道多出來的目光，不正是和藹麼？就像是一個慈祥的父親正諄諄教導著他不聽話的兒女……
“知道便好！”說著又見他從懷中摸出了一方長條形的木盒對我道：“今兒個是你生辰，也是你及笄的日子！從今日起，往後你便要簪發了，做師父的，也沒什麼好東西能給你！隻這一枝夢蝶，算作是為師給你的生辰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