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慢慢悠悠的走著。
簾子被掀開一半,尋念剛觸碰到馬車外的空氣就縮回來脖子。
她低下頭把雙手放在嘴邊,呼氣,\"好冷啊。\"
已經入秋了,在斯年城的時候還感覺不到什麼,等他們進了蜀州,這種秋天刺骨的涼風就毫不客氣的侵襲而來。
她使勁搓了搓手,寧禕整個人縮在馬車的一角,努力的讓自己的身子暖和起來,他有些幽怨的看著馬車裏唯一的被子蓋在一個半死不活的女人身上。
他那個眼神恨不得把人現在就從馬車裏扔出去。
尋念狠狠的瞪了寧禕一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不知道嗎?\"
\"那也要看救的是誰啊。\"寧禕不吃那一套,他縮著手說道,\"你知道她是誰嗎?你就救了回來。\"
\"難道你認識?\"尋念幫女子把被子掖了掖,沒好氣的說道。
寧禕輕哼了一聲,\"還能有誰?鬼族的大小姐謝悠。\"
旁邊的九思一直沒說話,尋念愣了一下,有些感覺不對立馬把視線投到九思身上。九思對她笑了一下。
寧禕剛好瞧見,翻了個白眼,\"九思你就慣著這條蠢魚吧,哪天你就把你自己都賠進去了。\"
說罷,寧禕就扭頭看別的地方去了。
尋念被寧禕說得有些心慌,但還是硬著頭皮的梗著脖子,現在這個謝悠連話都說不出來半句,應該不會惹什麼麻煩,而且就算有什麼麻煩,她擋住謝悠,讓九思和寧禕跑掉好了。
她的念頭一閃而過,也沒想著這年頭到底有沒有可行性,反正她很成功的安慰了自己,猶如吃了一顆定心丸。
而且九思沒有說話,不就代表默認了嗎?
雖然這樣過默認還是讓她覺得有些忐忑,但再忐忑也沒有辦法,人已經躺在這裏了,總不能真的就從窗戶那兒把人扔出去了。
三人帶著一個病人在客棧落腳。
客棧的小二瞧著有人生病忙去醫館請大夫去了。
而寧禕則非要拉著九思出去,尋念看了一眼他倆,蠢蠢欲動的想要跟上,但瞥了一眼在床榻上躺著的謝悠,什麼心思都沒了。
還是認命的在這兒等大夫來吧。
她搬了小板凳在床邊坐下。
謝悠的臉色發白,連嘴唇的顏色都是發白的,她出了很多汗,前額的碎發都粘在一起,她睡得似乎不安穩,腦袋微微的左右擺動著,嘴裏還小聲的喃喃著什麼。
她伸手撫了一下謝悠的前額,幫她把碎發撥開,這一觸就感覺到謝悠額頭的高溫。
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一位老先生拎著藥箱走了進來,她方才想要要拿一個濕毛巾給她擦一擦,瞧著醫館的先生來了就讓出板凳讓先生坐下。
老先生話少,隻是手摸著謝悠的脈象,半天沒吭聲。
\"先生怎麼樣?\"
\"沒什麼大礙,幾日沒合眼勞累過度,最近天涼又穿得少,傷寒而已。\"
尋念這才舒了一口氣,把心放在了肚子裏。老先生起身走到桌子前,從藥箱裏拿出紙和筆,寫了一張藥方給尋念,\"吃上兩副就可以了。這兩天多休息,躺著靜養吧。\"
\"她這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尋念送先生出門,回頭看了謝悠一眼又問道。
\"睡醒了自己就醒了。\"
\"謝謝先生了。\"尋念將人送到客棧門口,她手裏拿著藥方,一時之間盯著藥方發愣,有店小二經過她的身邊,她拉了一下店小二的胳膊,詢問道,\"問一下,最近的藥房在哪兒?\"
***
尋念拿著藥方,另一隻手壓了壓領口。
蜀州真的是太冷了,冷得讓人打顫。路上和她擦身而過的都在衣裳外加了一件小襖,尋念羨慕得不行,但瞧著手裏的藥方又強忍著這種想法。
店小二說得很明白,出了客棧的門一直往東走,遇見的第一個岔路往右拐,藥方門口掛著一個大大的燈籠,上麵貼著藥字。
她很快就找到了藥方,拿藥的過程也是相當的順利。
她拎著抓好的藥出門,盤算著口袋的錢夠不夠給三個人都每一件小襖,但她瞧著手裏那零碎的銀子,大概是願望要落空了。
沒想到這點藥還挺貴的。
她哆哆嗦嗦的走了兩步,本來她是埋著頭的,她覺得有一陣風刮進了她衣領,她一抬頭攥住衣領,視線也放在前方。
又到了方才的路口,她左右瞧了瞧,卻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撞入了她的視線。
九思?\u000b尋念抿了抿嘴,她捂著嘴偷笑了一下,躡手躡腳的跟了上去。想著怎麼樣才能讓他和寧禕被她嚇一跳。
方才她還冷的要命,現在隻剩下滿腔的作弄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