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撥雲見日(1 / 3)

看著灶台上的火腿和燒雞,陸小玉忽然感到陣陣的歉意。她忽然想說“等我回到家,一定讓父親好好報答佟姐姐。”可轉念一想,她豈非就是為了逃離‘家’的束縛,才會縱身一躍跳進那個水潭?

但她的確也很想父親,她想家卻又怕回家。

她猜想著此時墜兒應該也已到了家,應該把這一路上的事說給父親聽,或許父親已經知道她心有所屬,或許她帶秦風回去,父親肯認這個不知從哪裏來的女婿。

她有信心,她知道秦陸兩家的婚事隻是他們兒時的約定,或者更像是一句玩笑。

她也知道他們兩家彼此聯姻也並不是為了圖對方的財力或者權勢。

她更知道父親和秦伯伯都是講道理的人。

最重要的是她堅信父親對她的疼愛。

想到這,陸小玉的心結似乎有所緩解,她已不再對她原本的婚約有所顧慮。

她忽然拉著秦風的手道:“等你傷再好一些,我們就回西安府好不好。”

秦風道:“好呀,不過……”

陸小玉道:“不過什麼?”

秦風道:“你是想讓我住在你家?”

陸小玉道:“當然,我還要帶你去見我父親,告訴他你是他的好女婿。”

秦風忽然心疼起另一個自己,他既然是陸老爺的金龜婿,那秦少雍豈不就是被毀婚約的可憐兒。

見他不語,陸小玉著急地問道:“怎麼,難道你不喜歡?”

秦風裝腔作勢地說道:“雖然倒插門聽起來並不怎麼光彩,但能跟你在一起,我也隻能忍忍了。”

陸小玉生氣地笑著罵道:“你還忍!?你知不知道天底下有多少公子哥兒排著隊要入贅我們陸家?”說到這,她的眼神忽然有些暗淡,她又想起了沈平南。

秦風見她不悅,溫柔地問道:“那麼多公子哥兒排隊,你為什麼又不開心了?”

陸小玉低著頭,猶豫片刻又問道:“如果我父親不認你,那你會不會帶我走?”

秦風挺了挺胸膛道:“我如此高大俊朗,一表人才,武功又不差,文也可賦離騷,嶽父大人豈有不忍之理?”

陸小玉拍了他一下道:“你少臭美。”她猶豫了一下,接著道,“其實……”

秦風似乎已看出她的猶豫,不忍心她糾結於心,索性幫她說了出來,“莫非你已許配人家?”

他本以為陸小玉會矢口否認,亦或是暴跳如雷,但卻沒想到她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秦風忽然覺得秦少雍還不算太慘,至少陸小玉還記得這門親事。

陸小玉看著他若有所思,試著問道:“你不高興?”

秦風搖搖頭道:“沒有,我隻是在想嶽父大人真的不認我該怎麼辦。”

陸小玉笑著道:“一口一個嶽父大人,你倒是叫的順口,不認你看你管誰叫。”

秦風道:“不認我,我就在西安府滿大街地喊我是陸家的女婿,直到他認我為止。”

陸小玉卻笑道:“那萬一我父親又認墜兒作女兒,然後把她嫁給你怎麼辦?”

秦風忽然愣住,他不知道陸小玉是怎麼想到這個辦法的,他忽然覺得陸家能為富一方,果然不是沒有道理。

陸小玉見秦風又在猶豫,狠狠地拍了他一下道:“哼!你是不是也看上墜兒了?”

秦風一邊跑一邊求饒道:“我當然沒有,我隻當墜兒是妹妹。”

陸小玉邊追著他打邊罵道:“誰是你妹妹,誰讓你叫這麼親切的,你就是個壞人。”

秦風一把將陸小玉攬在懷裏,委屈地道:“真是六月飛雪,千古奇冤,明明是你挖的坑,非要讓我跳。最後還全賴我。”

陸小玉噘著嘴假裝生氣道:“誰讓你猶豫了,一猶豫心裏就是有鬼。”

秦風狡辯道:“更冤枉,我猶豫是在想怎麼把你搶到手。”

陸小玉追問道:“那你有沒有想出來?”

秦風道:“當然,實在不行,我就去劫親。”

陸小玉一愣,然後又拍打著他的胸膛說道:“我都出門子了,你才想起劫親,為什麼不早點帶我走。”

秦風繼續狡辯道:“西安府那麼多人看著你,我實在沒有辦法。隻有在路上,比如這荒郊野嶺的地方,才好下手把你搶走。”

陸小玉終於笑了出來,她幸福地趴在秦風的懷裏,幽怨地道:“你就會油嘴滑舌。”緊接著她又道,“那你可一定在拜堂之前將我帶走,否則就來不及了。”

秦風隻是得意地在笑,卻一本正經地說道:“放心吧,無論如何,都會來得及。我保證和你成親的人,一定是我。”

陸小玉並沒有看見秦風的笑,也沒有聽出秦風的言外之意,她隻是幸福地偎依在他的懷裏。

她不知道這樣的幸福,還能有多久——越是珍惜,越是誠惶誠恐。

秦風當然不會去劫親,哪有自己劫自己新娘的事情?

但他卻忽然想到了趙天虎,想到了太行山的諸多山賊。

從西安府到濟南府,除非繞道開封,否則一定會走太行山下。

他不會搶婚,那山賊呢?

陸小玉已經被劫走好幾次,雖然後幾次有驚無險,但……他忽然又問道:“那天在破廟失散,你去了哪裏?”

半晌沒有回應,秦風低下頭才發現,懷裏的人已經熟睡了過去。

他將陸小玉抱在上床,自己也躺在了一旁。

他望向窗外的點點繁星,雖然也感覺到了疲憊,但卻怎麼也睡不著。腦海裏全是這些天發生的怪事。

王卓肯定就是馬胡子,那馬胡子到底是不是司馬如狐?

在酒裏下藥的和將他帶到賊寨的肯定也是這個王卓,他沒有直接殺掉自己,難道就是想借刀殺人讓他去殺熊飛鵬?這未免也太高看與他。

陸小玉呢?王卓將他帶走以後,陸小玉又被誰帶到了哪裏?

見了誰?又怎知自己跳崖的事,又怎麼能找得到他跌入的水潭?

他越想越多,越想意識也就越模糊。

隻有陸小玉的身影還是清晰的。

他清楚地看到陸小玉穿戴者鳳冠霞帔,一身鮮紅的衣裳自上到下,紅色的蓋頭下依然看得出她在笑,笑得還是那樣的甜,那樣的美。她身邊的墜兒似乎也比平時更漂亮了許多。天是藍的,雲是白的,風是清香的,送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嗩呐鑼鼓聲喜氣洋洋,他騎在高頭大馬上,走在隊伍的最前邊,笑容也一直掛在臉上。可忽然天色一轉,烏雲密布,一個電光閃現,緊接著便是轟隆隆的驚雷震耳。白晝一瞬之間成了黑夜,路的前方忽然多了一群人,烏壓壓如同一群索命的亡魂。為首的漢子高似一丈二,身上鐵甲,手中金刀。瞬間那金刀已砍了過來,他猛地抽刀出鞘,迎著金色的刀光擋了上去。隻覺得一陣刺眼的光越來越亮,耳邊的聲音也漸漸到了很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