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十八歲的生日(2 / 2)

“不是說,你爺爺每年都去泡溫泉,那你吃什麼?”我雙手插肩的反問。

“我在外麵吃。”紅領巾眨動眼睛,可憐巴巴的說,“我不管,你今天晚上必須留下來照顧我,哎呦。”

看到他幹涸的嘴唇,我緊咬牙根兒,應承下來。

洪光亞的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

屋內又恢複安靜,他在沙發上休息,我坐在地板上看書,互不幹涉。

“冰冰,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日禮物?”洪光亞突然問我。

“呃。”我沒有抬頭,從小到大,我都沒有得到過生日禮物,如果可以,我寧願用我十年的壽命,來換取在生日那天,與親生父母圍在桌旁,唱生日歌,切蛋糕。隻可惜最簡單的述求,都是遙不可及的奢望。

世間的事莫過於此,有人毫不珍惜所擁有的一切,有人卻渴望至極。

“你什麼意思?”我清淺微笑。

“過幾天就是你年滿十八周歲的生日,我想送你一份難忘的生日禮物。”洪光亞嚴肅的表情。

“嗯,我想看看寬闊的大海,”我抬起頭,隨意的說,“我想看看海的女兒生活過的地方。”

“海的女兒?”洪光亞微笑,“原來堅強的冰冰還是小女生的心思。”

“我聽過的第一個童話就是海的女兒。”我放下手中的筆,歪著頭,“所以印象特別深刻,我想,為了心愛的人,我也會像人魚公主那樣,寧願成為泡沫,成全別人。”

洪光亞酡紅的臉上閃過失落,轉過身,頭埋在沙發裏,一聲不吭。

真是喜怒無常,我冷笑的搖頭,翻開教科書。

屋內靜寂得隻聽到時鍾的滴滴答答,夜漫漫,路遙遙,可憐的我收拾好地毯上的殘片後,依舊在複習功課。

洪光亞已經臉蛋紅撲撲的睡熟,躺在沙發上深深的喘息。

我伸伸懶腰,打個哈欠,躡手躡腳的來到洪光亞的身邊,屏住鼻息,用最笨拙、原始的方法試探他微熱的額頭,在孤兒院多年,我習慣用簡潔快速、親密無間的動作測量體溫。

“放開冰冰。”沉睡中的洪光亞突然冒出一句夢話。

受到驚嚇的我,慌張中跌在他的身上。

“冰冰是在主動獻身?”雙眼懵懂的洪光亞嘴角掛著笑意。

我試圖掙紮的爬起來,他卻抱住我。

“放手,我在給你量體溫,你別誤會。”我語氣強硬,執拗得高抬脖頸,“放手。”

“半夜三更,是你投懷入抱。”他似乎抱得更緊。

“混蛋。”我咬住牙根兒,生硬的擠出兩個字,渾身醞釀著隨時爆發的力量。

“別動,就抱一分鍾。”他的聲音很輕,雙手緩緩鬆開。

我低頭發現,原來他的睫毛也很長。

“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姑且原諒你,否則?”我高舉拳頭,“我不是吃草長大的。”

“你為什麼每次都頭碰頭的量體溫?”洪光亞不解的問。

“習慣,因為每一個孤兒都渴望被愛,渴望擁抱,尤其是在生病的時候。”我將藥和水杯遞給他,“不過,我忘記了,你根本不需要這種方式,你需要的是它--體溫計。”

“你就是我的體溫計。”洪光亞穩穩的接過水杯,莫名的來一句,“冰冰,你真好。”

“我當然好。”我的心泛起酸楚,”王偉也說過,我是個好姑娘。”

“我們在一起時,你能不能不提他?”洪光亞苦澀地咽下藥,“好不容易生場病,和你獨處,總提他,煞風景。”

“你故意生病,就為了讓我留下照顧你?”我驚訝地質問。

“也是,也不是。”他模糊的回答,“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講不講信用,試探一下你的人品,嗯,還算及格。”

“你是真有病。”我開始收拾茶幾上散落的書。

“對,我是有病,不知道為什麼,昨天晚上,我的夢裏都是你。”他激動的大聲說。

“你是不是連做夢都想著怎麼欺負我?”我拍打紅書包,沒有在意他隱藏的情緒。

“呃。”他無奈的擺手,“對,我就喜歡欺負你,可是每次都反過來被你欺負。”

“因為你笨。”我背起書包,鄭重的說,“我好心提醒你,第一、我喜歡王偉。第二、我和你之間隻是十五天的遊戲,第三……”我直視他清澈見底的雙眼,“你千萬別喜歡上我,我也承受不住,如果你依舊執迷不悟,到頭來隻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洪光亞愣神,滿不在乎的模樣:“你怎麼也自戀了,我才不喜歡尖酸小氣的女生,我隻是逗你玩,在哥們麵前吹牛時有麵子。”

意料之中,紈絝子弟都是這副德行,離去前,我回頭狠狠的說:“這樣最好。”順手重重的關上房門,吐盡胸口的濁氣,為了王偉,一定要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