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香殤
夜空,暗藍。夜色無邊,深深地、冷冷地、深得像萬丈深淵,沉得像千斤鎊砣,冷得像一顆失戀的心。
千萬顆星疲倦地打著瞌睡,若隱若現。東方,一顆很不起眼的小星體卻肆意地閃爍著,讓周圍群星顯得更加暗淡無光。隨著小星體不斷膨脹、擴展,光環也漸漸地清晰。霎時間,它們嘶吼著疾馳穿行,在無邊眷戀的夜空中,直直地劃過,濺起無數璀璨的銀花,如輕盈的雪兒,靜靜地、柔柔地,消失在一片沉寂的世界。
“鈴——”尖銳的響聲劃破了沉睡中的校園,杜輝宇緩緩地身拉開房門,順手打開釘在門上的信箱,隻有在周末,學院才允許郵遞員進入學生公寓。滿滿一大箋子信,粗略地翻了翻,大部分是來自各地的親朋好友,甚至還有未過麵的網友。他倒不在乎這些,但其中的一封卻讓他眼前一亮,“廖浦宏”多熟悉的名字,那是昔日的同伴!
“輝宇:
你小子現在混得不錯嘛,真沒想到啊,都快是黨員了,我還是個一介草民,這個比喻怎麼樣,恰當吧?不過我也會機會的。
看,我們多麼容易變老!前一刻還在教室裏寫下祝福和心願,而這一刻我在為逝去的傷感地寫挽歌。永恒說過,窗外明淨的天空,晃啊晃啊,就這樣消失不見。吹過的風,卷著明明滅滅的希望,將我們遠遠地拋在後麵,那些曾經的事,我隻有默默地看著在眼前一點一點的消失,看著自己蒼白的手,無力的腳,寂寞穿堂而過,讓我停留。如今陌生的環境,感覺自己隻是一個過客,一切連空氣都不屬於我。回憶著紹楓最後的麵容和童蕊臨行的目光,那一瞬間,我想把自己的靈魂出賣給魔鬼,這樣我就不會在思考,也不會在痛苦。我看見風正從眼前穿過,翻動起安詳的落葉,冥冥之中,一隻孤雁劃過長空……
第一章初涉夢河
驚蟄,萬物輪回。
滿山遍野的杜鵑花,火一般紅、霞一般絢麗。彌漫著清香,滲透了空氣中所有的縫隙,隨著柔和的微風逐漸擴展。一隻小杜鵑在上空盤旋著,發出清脆的啼聲刺破了清晨的寧靜,黑灰色的身體輕悠悠地滑到花叢旁,緊靠著一株豔麗的杜鵑花,吸吮著瓣上豆大的露珠。接著,它便仰天長啼,帶著希望朝著太陽升起的地方飛去……
春雨綿綿。
“鈴——”刺耳的響聲鋒利地劃破了雨中古城的韻律。“唉,好容易盼了個星期天,還不讓人多睡會!”杜輝宇順手按住了鬧鍾,“咦,怎麼還在響啊,沒搞錯吧!”又反複按了幾次,鈴聲依舊。他嚇得一陣驚醒,“靠,是電話響啦,見鬼!”氣急敗壞地朝著話筒罵道:“誰啊,大清早的急著去投胎啊!”
“嗬嗬,放心,閻王爺那早就給咱倆留了空位了!”話筒裏傳了一陣笑聲。
這個人肯定是項紹楓,嘴皮子功夫特牛逼,差不多把死人都能說活的那種,總之他的話聽著便是那種生不如死,mygod!
“哦,有什麼事?”輝宇連打幾個嗬欠,不耐煩地問道。
“老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今天是你過16歲生日啊,咋能就這樣冷冷清清地一個人獨守空房呢,出來走走吧!”
“唉,走走,你還不直接地說去逛街好了,”輝宇拿話筒的手有些發軟,“看來不去也得去了!”
“嘿嘿,這才對嘛!”對方發出了滿意的噓聲。
“對,對你個頭!”輝宇重重地掛上電話。
雖說如此,輝宇還是從父親那裏湊來50元,握在手心裏直冒汗,太珍貴了!
雨後的古城早已遠離往日的寧靜,現代化的繁華都市呈現在他眼前,街道像蜘蛛網似的縱橫交錯!可恨的是橫穿馬路,動不動就是紅燈止步!雖然時候尚早,但眼前的車水馬龍,猶如一道道封鎖線擋住了他的去路。刺耳的喇叭,就像密集的槍聲使他心急難熬。
“真怪,天剛亮,路上咋那麼多人!”輝宇小心地穿行在人流中,不由地感歎。
“嘿嘿,別人可不像你,整天就知道虎吃貪睡的!”一陣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輝宇減慢車速,扭過頭張望,全是陌生人的臉。“靠,人呢?”
“傻瓜,人在這呢!”少年笑嘻嘻地拍了拍輝宇的肩膀。
“哦,原來是羅永恒大人,是什麼風把你刮到這來的!”
“當然是小壽星的喜鳳把我引來的!”永恒回應道。
“哎,連你也知道啦!”輝宇仰天長歎,“蒼天啊!”
“行了行了,就此打注。”永恒從車籃裏拿出一頂長舌的運動帽,戴在頭上,清秀稚嫩的臉添了幾分帥氣,“今天沒時間和你探討蒼天不蒼天的,我得去祖父大人的飯店裏幫忙,有空就去那裏找我吧,先行一步!”說完,飛馳而去。濺起無數的水花,猶如飄落的柳絮,柔柔的、輕輕地……
永恒,屬於那種個性張揚得要死的新新人類一員。愛旅行、愛運動、愛幻想、愛搗亂、愛泡MM、愛放電、愛……太多了,總之隻要是張揚的東東,他全有份。尤其是他擅長玩什麼花式籃球,耍得有模有樣,加上那招搖擺酷的動作,再加上超N倍的純真魅力,簡直令青蛙噴血,恐龍瘋狂,這效應不亞於某個港星搞廣告宣傳,他也理所當然成為眾MM心目中的superstar,所以他萬分自信地詡道:“羅氏家族頭號帥男非俺莫屬!”瞧他得意的摸樣,恐怕連那個自詡為太陽的尼采先生也不得不仰天長歎:“後生可謂也!”
“哼,瞧他那副德行,最好上車撞死,省的在我麵前惡心!”杜輝宇心裏暗暗地咒道。
細雨又開始一絲絲地飄落,他飛快地騎著車,路上東一堆西一襊的碎石把車輪捉弄得像匹不老實的小馬駒,身體被彈得忽高忽低。更可氣的是地上那些可惡的水坑,沒一會他的褲腳早已掛滿了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