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部 香 殤 第一章 初 涉 夢 河(2 / 3)

“倒黴,怎麼會走這條爛路!”氣得鼻子都歪在一邊,“靠,又是紅燈!”他無奈地停下車,焦急地等待著。

突然,第六感告訴輝宇,他的右腿腳邊被拉住了,低頭掙大眼睛:一個被雨淋濕得小狗在拽他的褲腳,它卷曲的黃毛已經粘得很緊,水滴不斷地從上麵往下流著。輝宇抬腿趕走了它,又蹬著踏板繼續前行,沒想到那該死的狗又追了上來“嗚嗚”地叫著,這次把他的褲腳咬得更緊,似乎想要拖著輝宇過馬路。

“你煩不煩啊,走開!”輝宇伸出腳狠狠地踢著它,“滾得遠遠的!”

可憐的狗仍死死地纏著他,一個勁地狂吠著。輝宇氣得漲紅了臉,“好,敢在我杜某人麵前撒野,不想活了你!”用盡全身力氣向那個幼小的身軀踢出令他終生遺憾的一腳,加上路麵太滑,小狗叫著滑向路中的水坑,還沒來得及爬起來,一輛載煤的大卡車如風而至。也許是雨水模糊了司機的眼睛,也許在他看來一個小小的生命不值得刹車,畢竟耗費的油料和閘皮要比它的命珍貴多了,它被飛速旋轉地車輪碾過。

整個世界的雨都停了下來,空氣凝固了,隨即一聲賽似驚雷的慘叫。殷紅的血灑滿了地麵,那雙眼睛卻依然在瞪著他,淒涼而又憤怒。

“雨兒,雨兒!”一串串帶著顫音的急呼,女孩從圍觀的人群中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傷心地撲倒在它身旁,傘丟在一邊,雨水順著細長的頭發流淌著,遮掩著玫瑰色的明淨的臉,多好的女孩!他不敢多看,加快車速,硬著頭皮向沒人的地方衝去。

“靠,今年的生日咋如此晦氣,呸!”輝宇驚魂未定地啐了一口。

倒黴的還有項紹楓,他的輪胎竟鬼使神差地被路旁的碎玻璃紮破了,也害的輝宇在街上瞎轉悠了半個多小時。此時的心不是焦急,而是無比的恐懼,滿腦子都是那雙眼睛,驚駭的慘叫聲時時環繞在他耳邊,心髒不由得狂跳。

回去的路上,已不見女孩的蹤影,地上的血跡被密密麻麻的雨水漸漸地洗刷掉了,剩下的隻有抹不去的噩夢。

三月的春雨紛紛揚揚了一天一夜後,太陽終於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女孩、狗、那雙恐怖的眼睛,一隻血淋淋的手突然伸向了他……”杜輝宇嚇得從夢中驚醒過來,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還好,隻是一場夢!”長籲了一口氣,很快又緊張起來。

“咦,怎麼沒鬧鍾響呢!”他氣得渾身直哆嗦,完啦,都快7點了,催命鬼咋啞巴了!

“沒啦,是你昨晚沒上勁,飯都已經做好了,快起來吃!”母親下命令似的說了一串話。

時間緊迫,他也顧不得這些了,隨手抓了幾個饅頭,背起書包就往外趕。

“希望老天爺保佑我,這一路都是綠燈。”他拚命地踩著踏板,還不時地低頭看看表。

說來也巧,三個岔路口全是綠燈,如此低的概率竟讓他給撞上了。

“老天終於開眼了,嘿嘿,我杜某人——哎呀!”輝宇感覺車頭不穩,開始傾斜,重心也隨之失去,整個人順勢栽下來。

等輝宇重新回到車座時,才恍然發現背後那塊凹陷的水坑正是昨天慘劇發生的地方,它來索命啊!

“不好,快閃!”他如夢初醒,繼續飛馳。

一道閃電疾馳進學校,眼看就離教室幾步遠了,早讀鈴在突然間震響,輝宇嚇得掉了魂似的踉蹌著閃到門口,鈴聲像一柄柄無聲的重錘從四麵八方驟雨般的落下、彌散……

“杜輝宇,你怎麼又遲到了,別再提什麼亂七八糟的理由,要長長記性、記性!到門外對著牆壁站著,好好反省自己。”冷老師的臉色陰沉恐怖,就像暴風雨來臨前那黑沉沉的天一樣嚇人。

悄悄透過玻璃窗,冷老師在講台上皺著眉頭翻著作業,窗台邊的羅永恒在漫不經心地念著酷似梵文的東東,還時不時地打幾個嗬欠。他可真精明,很快就覺察了,故意提高聲調開始頌酷似梵文的東東,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輝宇伸出了中指。

“好小子,連你也敢鄙視我杜某人。”輝宇敲了敲玻璃,向他也回敬了中指,還得意地在眼前晃了晃。可晃到了冷老師嚴酷的眼前,就再也得意不下去了,隻覺得周圍的火焰越來越旺……

正如但丁的《神曲》,人的靈魂必須從地獄道煉獄,反複地磨難和考驗,最終升華至天堂,也就是眾生所雲的極樂世界。可對杜輝宇來說,這種煎熬時漫長的,就像一塊生鐵在煉鋼爐中反複折騰,這樣向著天堂又邁進了一步,阿門!

批評歸批評,事情卻很快平靜下來。冷老師並沒有讓他寫檢查或給家長打報告什麼的,沒想到鐵石心腸的人也會有寬容的一麵,也許他真的離天堂不遠了。

“好你個羅永恒,厲害啊,借老師之手來整我,我杜某人很負責的對你說,我已經很生氣了,後果很嚴重!”輝宇咬牙切齒地說,恨不得一口把他吃掉。

“老兄,這可不能怨我啊!”永恒抓了抓後腦勺說。

“靠,不怨你,怨誰,怨我?!\"

“不,不,別生氣,不怨你,也不怨我,怨,怨上帝,對,怨他!”永恒笑嘻嘻地在他眼前劃了劃十字。

“那你也應該去煉獄煉獄才對,那地方再適合不過了。”輝宇怪裏怪氣地冒了一句,引得眾人皆笑倒。

柔柔的春風吹盡了,隻剩下直直的雨道,扯天扯地的垂落著。豆大的雨珠滿天飛揚,地上射起無數的箭頭,打得校園裏裏外外回家的學生慌得像喪失武器的逃兵倉皇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