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主,好多人哦……”百靈拉著李靨的袖擺,望著眼前烏泱泱的女子,隻覺得一陣心慌氣短,“翁主,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
李靨也蹙著眉,踮著腳,正在尋那簽到領號的台子,不耐煩的壓低了喉嚨:“說過多少次了,在外麵不要叫我翁主!”
百靈怏怏的應著,小嘴嘟的老高。
“看到了,在那邊!”李靨落踵站穩,拉起百靈往人群中擠去,一路道著“有勞!借過!”好不容易才到了那簽到領號的台子邊上。
負責發號的是個中年男子,早已被這滿院的女子吵嚷的昏了頭,隻是遞過簿子和一個鬆木牌子。
李靨匆匆掃了一眼那牌子上的號碼——三一七!本是不想一早來湊熱鬧才等到快到晌午才過來溫家院子,不想竟排到了這樣後麵。
她無奈一笑,拾筆蘸墨,略略想了片刻,才在那簿子上落下“木葉子”三字。
那中年男子訥訥的收回那簿子,對李靨道:“小姐還請後日再來登初擂吧,今日最多叫到一百號也就天黑了。後院地方有限,隻許今日登擂的入內。”
李靨一抿唇,心道早知溫鶴遊收徒必會引來不少閨中女兒前來參擂,卻不料竟讓會是這般境況,“小女想先見識一下其他人的琴藝,能否請先生通融下,叫小女去後院擂台下看看?”
那人也不拒絕,隻是衝前院中烏泱泱的女子們一努嘴,道:“這些排到一百號以後的,都想去後院!”
李靨微微一簇眉頭,旋即紅唇一揚,從袖子中摸出兩枚沉甸甸的金錠子,在那中年男人眼前匆匆一攤掌心,複又收回手來,“先生可能為小女想想法子?”
那中年男子頓時來了精神,金錠子可不是尋常富商能有的東西,眼前這女子必定身份不凡。
這男子連忙陪上了笑臉,殷勤的起身為李靨指了指一旁的屋子,悄聲道:“小姐從這屋子的前門進去,從後門出來,順著廊子一直走,自然會見到那擂台了。”
李靨將那金錠子給了那男人,又是一笑。
那男子立刻會意:“小姐隻管進去便是,小人絕不會說出不該說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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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靨拉著百靈,如那男子所言,當真行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見到了高高的擂台。
後院雖然比前院人少一些,但那院中所設的觀擂桌子早已被瓜分的一幹二淨,李靨立在院牆下一桌一桌看過去,竟是尋不到一個空位。
“早說叫翁主不要來嘛,翁主要拜師,應當叫那溫先生親在到咱們王府去才對……”百靈見後院人也這樣多,不免又小聲嘀咕起來,話未說完,就被李靨狠狠敲了一下腦袋,這才怏怏的住了口。
李靨穿過大片滿滿當當的桌子,尋到擂台側麵緊貼擂台架子的地方才見一張桌子又兩個空座,於是急忙上前,問那桌邊坐著的兩位女子:“請問這裏可是有人了?”
桌邊那兩個女子本來皆是閉目而坐,聽見有人問話,才掙來眼睛。
“此處無人,姑娘請坐!”
李靨舒了口氣,撩裙落座,這才顧得上去打量同桌的兩位女子。
正對的那位姑娘生的一雙杏眸,皮膚雪白,襯得一點櫻唇紅的似一簇小小的梅,身上隻著了薄薄的一件粉綾對襟褂子,下麵襯著一件白色的廣袖輕紗小衫,耳側梳著垂髻,顯然是尚未及笄。另外一個女子白色短衫配紫色長裙,兩個羊角髻上飾著紫色緞帶,顯然是丫鬟打扮。
瞧她們的打扮,顯然不是京中女子,又見那丫鬟竟然同主子同坐一桌,隻怕是小門小戶才會這樣沒有規矩吧。
同桌的那主仆二人見她落座,也不寒暄,隻是那小姐模樣的女子衝著她微微一笑,就又閉上眼睛,去聽那擂台上的箏聲。
李靨也學著閉上了眼睛,心裏不由歎道,對麵這女子年紀雖小,卻當是極懂箏韻的,此處比鄰擂台,見不到那操箏之人的樣貌,卻能清楚的聽到那擂台上的箏聲,又離那院中吵嚷的眾人較遠,不至被其他雜音所擾。
初雷規則為由溫鶴遊的妹妹溫鶴庭主擂,來人登擂時將那寫著號碼的鬆木牌子遞上去,若是初擂過關,則溫鶴庭會將那鬆木牌子發還給來人,若是初擂不過,那牌子便要收回去了。
那擂台上,眾女子們一個接一個的落座操箏,常常是一曲未完,那溫家姑奶奶就叫了停收了牌子,轉眼臨近晌午,過了初擂的不過區區三五人爾。
晌午時分暫時休擂,後院的一眾女子卻因怕出去用了午膳回來便會沒了位子,而皆留在後院中。即便是那已遭淘汰的女子們,也不遠早早出去,徒叫旁人看了笑話。
不少姑娘取出帶來的糕餅果點,就著溫府上提供的茶水,勉強當做一餐。
李靨沒料到這擂台竟會人多到如此地步,自己沒有早做準備,竟是什麼吃食也沒帶來,又無法分身出去用膳,心道隻能挨到黃昏時會王府再好好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