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擂第二日,李靨早早做了準備,順著前一天的路行至後院擂台下,依舊撿了昨日那張擂台側麵的桌子坐下。不多時,竟見楊瑛也領著昨日那紫裙丫頭進了後院。
李靨心下一歎,這楊瑛定不是凡角,若是那溫府後院隨便使點銀子就能進的來,那溫府前怎會烏泱泱的聚集了那麼些人,想來楊家既能包下悅仙樓,楊瑛又能初擂過了仍是進到這內府後院中來,隻怕不是尋常商賈之女吧?
心下雖是如此思量,臉上卻笑意盈盈,“我還以為妹妹今日不會來呢!”
楊瑛也是展顏一笑,依舊在昨日的木條凳子上落座,輕聲道:“此番溫先生開擂,千載難逢,妹妹唯恐失了良機,今日來是想能夠知己知彼罷了!”
二人聽了一日的箏,過關亦是不過寥寥數人,倒是她二人聊的歡暢,午膳時分彼此品嚐了對方帶來的膳食,待到黃昏擂台散了,竟是並肩出了那溫府大門。
等在門口的車架急忙上前來迎李靨,李靨同楊瑛道了別,才拾裙上車,馬車剛一動,百靈就急急的小聲問道:“小姐不查那楊家啦?怎麼今日和那楊小姐聊的如此熱絡?”
李靨揚唇一笑,道:“查還是要查的,不過那楊瑛倒是與我甚是投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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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初擂已畢,過關者不過一共四十一人而已。
複擂題目為鬥箏,顧名思義,鬥箏是指二人同台操箏,一人所奏為節奏舒緩之曲,另一人則為歡快明麗之曲,一曲之後二人交換曲目,且看誰能定了心神,不為對方的箏聲所擾。
廿四日一早,溫府後院擂台下便由溫鶴庭主持四十一位過關的閨秀們抽了簽,簽筒中竹簽總共四十一支,每隻簽下標著號碼,抽到標著同一個號碼的竹簽的二人為一組,餘下一根簽上空白,抽到此簽者則和溫鶴庭鬥箏。
李靨抽到了十一號簽,和一位名喚王玉婷的女兒為一組。李靨本就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略一思量,才想起這女正是兵部尚書王大人家的千金。
雖是同居京中,這王家的千金倒是從前並未見過,隻是聽聞才名在外,想來這番較量也定不輕鬆。
那楊瑛卻是走了八百年的背運,竟然抽到了那唯一一隻空簽。
要知道,過了複擂台,即便是未能被溫鶴遊收為弟子,但亦可以在三擂中蒙其親自指點,這揚瑛偏偏抽到了那北派箏技位居第二的溫家姑奶奶,隻怕是無緣得見溫鶴遊了。
待到黃昏時,四十個女兒家才鬥箏完畢,淘汰之人已定,但院中卻未見一人離開,大家都坐在擂台下方,等著看那楊瑛和溫鶴庭鬥箏。
李靨順利過關,此時亦坐在擂台下方,看那楊瑛麵色平靜,拾階而上,心裏不由的為她捏了把汗。
複擂所定慢曲為古曲《高山流水》,另一首節奏明麗的則非北派所創,而是那江南第一才女歐陽鳶早年間所譜之曲,名為《階前歡》,所述之景是春日裏女兒家在廊下階前嬉戲歡鬧之態,須得以杭箏演奏方能見其精妙,故而擂台上今日所置的是一張北箏,一張杭箏。
楊瑛對著溫鶴庭行過禮,端正的在那杭箏前坐下,片刻之後,鬥箏開始,卻叫台下的眾人驚掉了下巴。
那楊瑛看上去不過是尚未及笄的小丫頭,指上的技法竟然純熟至此,竟能和那北派第二分庭抗禮。
果然,鬥箏結束之後,溫鶴庭麵上也露著吃驚之色,將那鬆木牌子還給楊瑛時,忍不住多打量了這個小女娃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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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陵王府中,李寂然在書房中負手而立,身旁的王府大管家躬身立著。“既然已經查到了那楊家的底細,王爺為何不坦言告訴翁主,翁主何等聰慧,怎會相信那楊家隻是尋常商賈。”
李寂然哼出一個鼻音,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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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擂過了溫府便通知休擂兩日,李靨自幼是家中獨女,宮內那些公主雖是堂姊妹,卻終究不甚親近,此番和楊瑛倒是對上了脾氣,於是這休擂的兩日便自薦了做楊瑛的向導,引她去京中遊賞一番。
這閨中女兒正是心性未定的年紀,碰到了同自己合心合意的同齡女子,自然熟絡的快,幾日功夫李靨就與楊瑛親近的不得了,二人甚至結拜了金蘭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