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嘉主仆四人擠在窄窄的馬車車廂裏,路途顛簸,生生顛地美人兒散了骨架。
自從那日靜心穀內收拾了這妖精,龍天肇每天都要將半分真氣催到璧嘉體內,鎖死了她的琵琶骨,璧嘉筋脈不暢的久了,整個人也懨懨的顯出些病態來。
不是龍天肇狠心,隻不過他見識了這妖女的本領,現在她多了幫手,自然更要小心,所謂擒賊先擒王,自然不能解了對她的禁錮。
巴蜀境內,負責跟蹤花青、藤黃的千裏無蹤程九和龍家護院耿老三和自家主子會和,一見麵就大吐苦水,說未來夫人帶來的一對兒小婢,將他們耍得好慘。
龍天肇撫掌大笑,笑罷便吩咐他二人這下可看好了人,再被這沈二小姐逃了,他二人以後再江湖上,可就真是沒臉見人了。
璧嘉掛念著未有音信的赭石,吩咐朱砂去同龍天肇明講,要他散了消息,好叫她直接返回鄴城。
朱砂打起車簾子,傳了璧嘉的話,不想龍天肇居然斜了眸子,笑嘻嘻的答她:“叫你家小姐親自來同我說!”
朱砂撇撇嘴,隻得一縮身子,退回車廂中去了。“小姐,龍爺說……”
“我聽到了!”璧嘉靠在藤黃的懷中,已是氣的臉色煞白,龍天肇這是要存心刁難她麼?明知道她被鎖著琵琶骨,渾身綿軟無力,還要叫她親自去同他說……是要她去求他麼?
罷了罷了,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
“你再去同他說,說我有事要親、自、對、他、說!”璧嘉麵上已帶恨色,咬牙切齒,一字一頓,似是恨不得將龍天肇生吞活剝了去。
朱砂看璧嘉臉色如此不虞,趕忙轉身傳了話,聽龍天肇喝住了馬,便又趕快打起車簾子,退到一邊。
耿老三和程九也跟著喝住了馬兒,一前一後將那窄窄的車廂夾在中間。
龍天肇望向車廂中,正對上一雙噴火的杏眸,“夫人叫為夫所謂何事?”
那雙笑意盈盈的黑眸中分明閃著故意刁難的賊光,他是存心這般為難她,還是喜歡看這妖精氣鼓鼓的模樣?
璧嘉垂在身側的指尖微微的抖著,隻恨自己此時周身氣力全無,不然定要叫那龍天肇好看!
龍天肇見她隻是盯住自己,櫻唇緊緊的抿著,卻不開言,心知她是在氣惱他,於是薄唇一揚,笑道:“夫人為何不說話?難不成是思念為夫,這才找個理由同為夫一見?既是如此,為夫這就抱你出來,我們同乘一騎。”
璧嘉暗啐他一句,縱使是氣的發抖,卻也隻能由著他將她抱上馬去,側騎在他身前,被他的一雙鐵臂箍的牢牢的。因為渾身無力,又不得不軟軟靠在他的肩頭,叫旁人看來,仿佛她正對他撒嬌似的。
一行人複又起行,龍天肇行在最先,耿老三駕車,程九斷後。
龍天肇右手攬著馬韁,左手環著璧嘉,探過來握住璧嘉的纖纖長指。柔聲道:“我早已派人送信出去,此時你那個丫鬟應當已經回到隱龍莊了。”
璧嘉任由他把玩著自己長指,秀鼻中冷冷的哼出一個鼻音。
她怎會領他的情?
她本慶幸父親當年一句就酒後的豪言壯語讓她過了及笄之年卻無人敢上門提親,本打算收集齊了那練功所用之藥,就以體內熱毒為借口躲去那靜心穀中。
龍天肇突然提親,打亂了她原本所有的計劃,不得已隻能重新部署了逃婚假死的戲碼,卻未料到居然統統被他化解。
沈璧嘉從小到大幾乎從未遇上不能順心的事情,此番遭遇了棋逢對手的龍天肇,更是激起了那妖精爭強好勝的性子。
龍天肇聽璧嘉如此回應自己,也不惱她,反倒笑意更濃幾分,懷中美人柔若無骨,腠理間淡淡的藥草香氣隨著馬兒的步子氤氳開來,玉指冰涼,卻是觸感細膩至極,他心下雖知她的乖順是受製無力之舉,卻還是覺得十分受用。
“小妖精!”
他忽然勾頸低頭,在她的額上輕啄一下。唇下肌膚燙的嚇人。驚得他勒住了馬兒,抬手去撫她的額,“怎會這麼燙?”
璧嘉因為體內固有熱毒之故,經脈不暢,這熱更是散不出去,自然是指尖冰涼,額頭燙熱。
聽見龍天肇如此問她,便一撇嘴,回他一句:“還不是拜你所賜!”
龍天肇不通醫術,隻能狠狠一夾胯下馬肚,吩咐身後耿老三與程九,自己先走一步,待到前麵鎮上彙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