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被禁足於順昌侯府,出不來,所以讓人到蘇家遞了個帖子,邀她過府。
蘇向晚收到這帖子之時,還有些意外。
不過既是邀她過府,光明正大,也就少了許多顧慮。
蘇老夫人緊張兮兮的,生怕是又要生出什麼枝節,喊了蘇向晚到屋裏,裏裏外外問了個透,又千叮嚀萬囑咐,這才安心讓她去。
商賈之女,能踏進順昌侯府的大門,在外人看來,簡直就是天大的福分。
這福分蘇向晚自己沒怎麼覺得,但蘇家上下看她的眼神,明顯都變了一番,這讓她想起自己初次被選中當電影女主角時,外人看她,也是這般的模樣。
因為在京城裏麵,貴女的身份地位顯得尤其重要,來往人際也大有用處,同商賈女子之流往來,通常都要被人說上幾句閑話,大抵是物有類聚諸如此類,即使她外祖家是太常寺卿,但連魏雅寧跟她往來都要遭人詬病,就可知道這一個階級有多麼難以跨越。
顧婉這帖子下得可真像她的脾性,大抵武將家出身的都比較剛,順昌侯府也一點沒有攔著。
蘇遠黛見識過顧婉,知曉那是個厲害的,也生怕蘇向晚過府出了什麼事,是以當天晚上就到了蘇向晚房中說話。
“順昌侯府的爵位由大房繼承,不過尚未分府,原本還有二房和三房,不過三房外放守城不在京中,這個暫且不提,我眼下要同你說的是大房和二房。”蘇遠黛就著燭火,慢慢同她道。
蘇向晚因為金玉酒樓的那個誤會,又惡補了一番京城裏大大小小的人物事,對順昌侯府也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於是便道:“我聽說順昌侯府兩房後院貌似都沒有納妾,所以也沒有庶出的子女。”
沒有納妾,並不代表房中沒人,但沒有庶出的子女這一點就很值得琢磨了。
這個時代的家族,人丁就是前程,追求的都是多子多福,說句不好聽的,尤其是動刀動槍的武將家庭,哪一天人沒了也是可能的,那這家拚死拚活創下來的榮耀,香火斷絕,可就從此失了傳承。
“顧青鬆顧將軍同他的夫人喬氏,是戰場上一塊出生入死的夫妻,感情不比旁人,是以房中幹淨得緊,所以沒有庶出的子女,顧硯是嫡長子,顧婉是嫡長女,這兩個你都見過了,此外還有一個嫡次子顧瞭尚小。”蘇遠黛頓了一下,“那顧婉惡名在外,好在顧硯還是講些道理,她既邀了你過府,應也不是想為難你,不然顧家也不會準了。”
“這顧家二房,我所知似乎也沒什麼出奇的地方,貌似二房生了兩個女兒是嗎?”蘇向晚出聲道。
蘇遠黛的表情凝重起來:“我要說的正正是最重要的,也就是顧家的二房,顧二老爺倒沒什麼,他的夫人聶氏還有她的女兒顧瀾,才是你千萬要小心,萬不能招惹的。”
蘇向晚不解:“不是有兩個女兒嗎?”
“先前是有兩個女兒的,不過去年小女兒發了一場高燒,沒了。”蘇遠黛壓低了聲音。
蘇向晚眼皮跳了一下。
“二房沒有男丁,又失了幼女,聶氏的打擊可謂不小,所以二房沒有庶出的子女,並非是因為後院幹淨,而是聶氏不許。”蘇遠黛吐出話來,燭火恰飄了一下,莫名顯出幾分詭異。
蘇向晚知道她從不信這些坊間傳言空穴來風的話,所以蘇遠黛既說了,那這事就八九不離十甚至是肯定的。
“聶氏僅有一個女兒,寶貝得緊,所以你看顧婉那般凶悍,其實有一部分也是因著聶氏的原因,她若不足夠凶悍,隻怕是要壓不住二房那位顧瀾。”
蘇向晚所看的書,都是記錄了一個大概,很多明麵上不能說出來的事,是一概不清楚的,加上有些事也避諱,更不是實時更新,所以顧家二房的小女兒沒了還有聶氏之事,她也不清楚。
“按理來說大房承襲了爵位,二老爺又沒什麼作為,那聶氏和顧瀾又有什麼能耐壓到大方頭上去?”蘇向晚出聲問她。
“自然是因為聶氏的身份特殊,豫王殿下的生母,前太子妃正是聶家的嫡女,而這聶氏是聶家的庶女,換句話來說,她還是前太子妃的姐妹。”蘇遠黛說完這句話,眉頭也跟著擰了起來。
蘇向晚正喝著茶聽著,聽了這話,差點嗆不過氣來。
“那這聶氏,也能算是豫王的姨母了。”她出聲道。
當今豫王殿下的姨母,就這個名頭,她想橫著走也是有道理的。
蘇遠黛笑了笑,“當年這聶氏能嫁進順昌侯府二房當個正妻,也是靠著前太子妃的爬上去的,雖說是姐妹,但才華性情跟前太子妃可一點都不能比,當然她怎麼說也是和前太子妃最親的人,這份麵子還是要給的。”
“也就是說,這聶氏背後有豫王殿下給她撐腰嗎?”
蘇遠黛搖頭:“撐腰倒是未必,但也難保他底下的人會因為這層關係,對聶氏也額外照拂些,畢竟以前受過前太子妃恩惠的人可不少。”
聶氏一家籠統也沒榮耀過幾天,前太子妃一死,當時豫王又年幼,她的族人大部分都被剪除,唯這聶氏嫁進了順昌侯府,得了些許庇護,僥幸存活下來,一直到眼下豫王權傾朝野,她又撿了一個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