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高興,是有原因的。
這就像一個潘多拉的盒子,你一打開它,接二連三還能發現更多的可能。
這個可能讓她驚喜。
他就像一隻高冷充滿防備的孤狼,隻要有人敢靠近,他就會狠狠地咬上一口,被他咬過的人,避之不及,以後見了他都要繞道,遇上不怕死的,再咬一次,估計也就怕了。
蘇向晚可能運氣不大好,每每撞上去,咬下一層皮肉來,又被現實逼著硬著頭皮碰上去。
一來二去,這頭孤狼似乎也懶得咬她了,甚至還破天荒地和顏悅色了那麼些許。
她自以為找到了麵對趙容顯的那麼一點竅門,怎麼能不高興。
就好像在一個毫無線索的密室之中,突然找到了一個提示。
那麼總有一天她可以不再受他掣肘,不用被他牽著鼻子走,就好像麵對趙昌陵的時候,她有自信的那股底氣。
蘇向晚這次被趕鴨子上架,但也不想以後永永遠遠,要被他拿捏住。
眼看趙容顯沉著一張臉走開了,最高興的無疑是顧瀾。
“這商女不知規矩,隻怕是惹了殿下的厭煩。”她在心裏想。
“她是什麼人?”趙穎和開口問她。
他的嗓音,帶了一些清脆的溫和,再怎麼尊貴,他也隻有八九歲年紀。
在這個貴女雲集,爭奇鬥豔的群芳宴會之上,那個女子顯得是那麼普通……
華麗又俗氣的首飾堆了一頭,衣裳看得出來很名貴,是花了大價錢的,但卻沒什麼美感,就好像把所有最值錢最珍貴的東西都搭在了身上,足夠地顯擺,但除了顯擺,也就沒什麼了。
那張臉濃妝豔抹,脂粉氣息濃厚,實在……普通得過分。
趙穎和在宮裏長大,見慣了絕色,哪怕是出宮,看到的也是顧瀾蔣瑤這樣的美人,眼光自然也要高一些。
所以他沒有頭緒。
顧瀾甜甜地微笑起來,完美地掩蓋下心頭上冒出來的怨毒:“這個蘇向晚,不過是京中一個商戶的女兒,借著攀附了臨王殿下,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拿到了帖子,得以參加此次盛典,她借故接近八皇子你,眼下又接近容顯表哥,我想想,總有些不大安心。”
“方才是皇兄找上她的。”對於顧瀾的話,他半信半疑。
不過有些事,他有眼睛能看到。
這就是一根刺,刺得顧瀾心口發顫的疼。
她慫恿趙穎和去找蘇向晚的麻煩,“你不想知道容顯表哥同她說了什麼嗎?”
趙穎和冷淡地抬了抬眼,“你要去自己去,本皇子沒那個閑工夫。”
他不是不想知道,而是對趙容顯有足夠的尊重。
方才趙容顯支開他們兩個,就是不想讓他們聽到什麼。
他絕對不會轉過頭背後又去打聽。
顧瀾氣得恍惚,她看著蘇向晚拈著帕子走遠,終究是按捺下洶湧的心緒,沒有追上前去。
為一個商女,犯不著要她放下身段。
她要捏死蘇向晚。
就跟捏死螞蟻一樣的容易。
下午的日光越發惡毒起來,烤在人身上,恨不得生生烤下一層皮。
尤其是今日大家穿的厚重,首飾又繁瑣,簡直是套在一個蒸籠裏頭。
蘇向晚連看龍舟賽事的興致都沒了。
回來的時候坐的還是趙容顯的遊船,不過這一回蘇向晚和蘇遠黛不用回畫舫,顧婉留她們在遊船上觀看龍舟賽。
遊船上比涼棚邊要涼爽,視野也更寬更廣,不過比起旁邊兩艘人群雲集的遊船,這邊顯得十分冷清。
想來也是,知道是豫王的船,誰不敬而遠之。
臨王那艘船,簡直就好似在辦宴會,熱鬧極了,那頭陸君庭帶頭設了賭局,鬧得一個歡騰。
顧婉這會不知道跑去了哪裏,窗欄邊上,隻有她跟蘇遠黛麵對而坐。
茶水幽香,浮躁和喧嘩都被隔在外頭,河上的風穿欄而過,教人昏昏欲睡。
夏日的午後,吃飽了真是打盹的好時機。
蘇向晚半眯著眼,龍舟比賽之前的一切都顯得無比枯燥,都隻是為了接下來的比賽做鋪墊,都是些花裏胡哨的東西,沒什麼好看的。
顧婉不知道從哪裏跳了出來,興高采烈地對著蘇向晚道:“看我看我,怎麼樣,我好看嗎?”
她說完,還在蘇向晚和蘇遠黛麵前轉了個圈。
蘇遠黛都看直了眼。
顧婉換了一身劃手裝束的衣裳,順昌侯府的配色是嫩色的鵝黃,襯得她又嬌又俏,那條額巾的帶子掛在發上,被風吹動,好似翩飛起來的花瓣,生機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