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能開口道:“你看到的殿下,同我看到的殿下不是同一個。”
這些話蘇向晚也就是聽聽就算了,她判斷別人有自己的標準,不會被旁人幾句話動搖。
“王爺他……”顧硯想說點什麼,想了半天,發現自己說不出一句趙容顯的好話,他本來也不是多麼會說話的人。
想了片刻,他隻是道:“但凡幫過王爺的人,他都會記著的。”
蘇向晚聲音涼涼的:“顧大人約莫是不知道,當初我救了他,結果被他追殺了好長一段時間。”
顧硯驚訝了一瞬。
不知道是因為蘇向晚救過他還是趙容顯追殺過她而驚訝的。
他又開口:“王爺真要殺你的話,蘇三小姐現在不可能還站在此處。”
在蘇向晚看來,顧硯就是趙容顯真情實感的死忠粉,他是斷然不會說趙容顯一點不好的,哪怕趙容顯真的不好,他也能帶著粉絲濾鏡給他找幾百個理由來開脫來辯解,諸如他是被逼無奈,諸如他有自己的苦衷之類。
作為被追殺的那個,她是沒法理解的。
你有苦衷你有不得已就可以對救命恩人下毒手了?在她看來那就是狼心狗肺冷血無情。
當然這些話她也就在自己心裏吐槽一下,當著顧硯的麵她沒說出來。
山穀底下她還救了趙容顯第二回,到了今時今日他不照樣威脅著她來賣命。
如果說他的記著是這個記著,那蘇向晚可真消受不起。
“顧大人不必多言,我知曉你在擔心什麼,不過你家王爺既然找上我,就代表他不擔心我會臨陣變節,當然我要說我半點怨恨委屈也沒有,那肯定是騙人,可這點怨恨和委屈不至於讓我賠上我的性命。”蘇向晚語氣有些認命,又帶了些許的樂觀:“為了我能長長久久地活下去,我不會讓他出事的,這麼說,顧大人可滿意?”
顧硯沒有見過比她更奇怪的人了。
如此地逆來順受。
就好像一個人被打劫,他想的不是我真倒黴被打劫,那個劫匪太可惡,而是那個劫匪真可惡,可好在他沒有打我,雖然倒黴但人沒事,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後迅速地把這個劫匪和這件事拋諸腦後,不會讓自己糾纏在一件不幸的事情當中,也不會讓自己陷入在怨恨委屈的情緒裏。
很多人知道這個道理,但知道歸知道,做到的沒有幾個。
這種人不是因為心大所以尤其樂觀,真正的心大,是像顧婉那樣的沒心沒肺,會在意很多的事情,容易哭容易笑,但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甚至都不用過腦子去想就不見了。
而是因為她的心很小,小到每一個地方都很寶貴,所以不相幹的人事物,根本也不必放在心上。
趙容顯看著冷情涼薄,那層寒冰豎起的圍牆裏頭,裝著的心是溫熱的。
眼前的人,才是真正的涼薄。
她會為了活下去,竭盡全力地護著趙容顯,不管自己是被逼還是自願,而且絕對會拚到最後一口氣。
但若在沒有希望,隻能二選其一的情況下,她絕對會優先考慮自己的性命,並且毫不猶豫地放棄別人,絕對不會做為了成全他人犧牲自己的事。
這就是王爺……找上她的原因嗎?
顧硯心裏沉甸甸的,最後他隻是鄭重而期望地看著蘇向晚,出聲道:“王爺不輕易信任旁人,他信了你,亦等同於把命交到了你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