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站起身來,“原本不過是想讓他們碰上麵起些爭執,等蘇蘭馨離開,再讓人割了嶽大少爺栽贓過去的。”
她的原意並不想讓嶽大少爺死。
死了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若是嶽大少爺沒死,隻是沒了命根子,往後這嶽夫人每見一次都要心如刀割,對顧瀾的恨也能在時日的變遷之中越發深沉,不死不休。
趙昌陵看得很清楚,嶽大少爺若然沒死,那對嶽夫人跟顧瀾才是真正的折磨,蘇向晚沒想要嶽大少爺的命,並非因為什麼仁慈,恰恰是心足夠地狠。
原本這兩撥人都是衝著她來的,她不過輕巧地製造了一點爭端,把蘇蘭馨和嶽大少爺引來碰了個麵,順理成章地讓他們起了爭執,既能把自己給摘出去,還可以挑起兩方之間的仇恨。
當然背後設計的蘇老夫人也會因此被嶽夫人怨恨,整個蘇府以後在嶽夫人跟前都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蘇老夫人隻怕經此一事,自顧不暇,想必也沒精神再去算計蘇遠黛的婚事。
最重要的是,不管從哪一方看來,這事跟蘇向晚都沒有關係。
顧瀾的計劃失敗,是因為蘇蘭馨意外跟嶽大少爺起了衝突,痛下殺手,顧瀾隻會把責任歸咎於蘇蘭馨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也不會意識到自己計劃暴露,她還沾沾自喜,以為蘇向晚依舊在明,她在暗,事實上她在明處而不自知。
整個局勢在蘇向晚的把控之中,環環相扣。
從她丟紙條躲在他麵前來,這些算計就已經開始了。
“你還說你沒算計本王,此事裏頭,連被本王拆穿,都是你預料之事吧?”趙昌陵出聲,語氣裏也沒有惱怒,更不像是質問。
蘇向晚這回沒有否認,幹脆應了,“是。”
趙昌陵笑了,“過河拆橋?這麼快就變了一副模樣?”
蘇向晚站起來直視他,目光亮得非常,那些虛與委蛇的作態全部消去,那張原本應是溫婉純良的臉上,此刻卻覆著涼薄。
趙昌陵微眯起了眼。
這想必才是真正的她。
翻臉無情,冷硬涼薄,連眉眼都帶出了幾分攝人的漠色。
一朵清純的小白蓮,一下子脫胎換骨,變成了帶刺的野玫瑰。
“殿下不也玩得很開心嗎?”她道,“你把我當消遣,又想給我人情,心下多有盤算,算起來你我隻是各取所需而已,哪來的算計,哪來的過河拆橋。”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結果。
趙昌陵也是有所圖謀,大家各不相欠。
“利用完了就撕破臉皮,這樣可不好。”趙昌陵微笑著提醒她。
“利益分明,這樣挺好的。”
蘇向晚算盤打得啪啪響。
這樣為人處世,趙昌陵麵上笑眯眯,心裏估計已經惡心透了。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而他要麵子,又絕對不會承認自己被一個小小的商女擺了一道,所以他除了惡心,也不會對她做什麼。
對著趙昌陵,她操作穩得很。
趙昌陵轉身過去,似乎真的被她惡心到說不出話來了。
良久,他才出聲:“本王這戲看得的確高興,不過也是時候落幕了。”
蘇向晚心想這果然是個王者。
泰山崩於前而無動於衷,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地像個沒事人一樣。
心態真好。
於是她也道:“是該收場了。”
然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蘇蘭馨走了很遠,眼見還沒到目的地,有些不耐地開了口道:“你們到底把人抓到哪了,怎麼走了這麼久還沒到?”
那和尚沒有出聲回答,隻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蘇蘭馨想起他方才生生扭斷人脖頸取人性命的那一幕,當下才覺得有些後怕。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總覺得這個和尚的眼神有些奇怪,被他看一眼都覺得毛骨悚然,好像下一秒自己就會成為他下一個目標。
然而還不等她心慌完,麵前忽然出現了一隊護衛,鎧甲整齊,訓練有素。
一下子就把她圍了起來。
蘇蘭馨下意識地去看身邊的那個和尚,希望從他那裏得到庇護,然而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束手就擒。
她腦子裏一片空白。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