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這一瞬間還沒感覺到不對勁,一直到她下了馬車,看到那一個匪氣衝天的歹徒頭子。
他竟然正大光明地站在人群之中,在他旁邊的還有不少的手下。
地上零落躺了不少人,都是屬於賊寇一方的,血腥氣撲入鼻尖,方才顯然是經曆過一陣惡戰的。
眼下應該是歹徒束手就擒的局麵,可她看見永川正從容地跟那賊寇頭子說著話,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談判失敗最後打了一場的模樣。
她第一時間去看趙容顯。
哪怕是武功再高強的人,哪怕這次的交手裏頭能不落半點傷,那不至於衣裳上連褶皺子都沒有,那束起來的發冠也整齊得一絲不苟。
不應該啊——
蘇向晚想起趙容顯方才跟她說的那句話,他說:“沒事了,下來吧。”
這顯然是不對的,真的沒事的話,他應該是回馬車裏來,在脫離了危機之後迅速離開,而不是讓她下馬車。
難道還讓她下來看風景嗎?
這些反常都讓她心裏頭敲起了警鍾,蘇向晚下意識就退了一步,身後靠上了馬車,這才找到一點支撐的安全感。
她第一感覺是自己又被趙容顯坑了。
結合他方才在馬車裏頭的試探,這會想想,她冷汗都要落下來了。
她懷疑她剛才如果說要進王府,現在是不是就涼了?
趙容顯看了她一眼,發現她退了一步沒跟上前,直接就道:“現在才發現?”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蘇向晚汗毛都豎起來了。
“殿下是什麼意思?”
以前的恩怨他都說了一筆勾銷,他應該不會不要臉地出爾反爾,蘇向晚想不明白他這麼一會的用意。
一直到永川走上來,低聲同趙容顯道:“王爺,我幫元思用了藥,他這會醒了。”
蘇向晚這才看到,在人群裏頭似披了一身血水,孱弱得隻剩下一口氣的元思。
他的狀況比那天潛進蘇府裏頭來的還要糟糕。
那天他起碼還撐著一口氣,現在的元思看來,那口氣就快要斷了,若非他微弱地睜著眼,蘇向晚真的以為他已經死在了這裏。
但趙容顯顯然沒打算讓他死,永川給他用了藥,吊著他一口氣,是不會輕易就讓他這麼死的。
方才上清堂裏頭他讓那些孩子習字,馬車裏頭兩人心平氣和地談天,蘇向晚差點就要忘了,這本是個朝堂上殺伐果斷,手段狠絕的王爺。
他對自己人都不見得和顏悅色,又何況是她這麼一個沒什麼可忌憚的外人。
那些她方才有抱大腿被保護奇怪的錯覺,都是他故意用來麻痹對手,讓人放鬆警惕的手段。
蘇向晚簡直是piapia打臉。
她方才到底是發了什麼神經覺得大佬對她還不錯,怕是被賣了還不知道呢。
“從殿下讓我上馬車開始,你就計劃著要抓元思了?”蘇向晚開門見山地問趙容顯話。
“差不多。”趙容顯簡明扼要地回答,沒有意圖解釋多餘的事。
蘇向晚笑了一下。
怪不得他上了馬車之後,連一句關於元思的話都不問,敢情他心裏都有了計劃,方才那些試探,也不過是聲東擊西,顧左右而言他而已。
從他發現元思跟著她開始,引她上馬車,就是知道元思會跟著在暗處裏頭蟄伏。
蘇向晚那些通風報信在趙容顯看來都不是事。
元思和她兩個人暗地裏較勁互坑,結果他挖好了更大的坑,拿著蘇向晚迷惑元思的視線,布了個局把人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