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有想殺的人。
東陽公主一死,這一切都會結束。
她第一時間想的就是,能不能拜托裴敬去殺趙慶兒,就好像當年趙慶兒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法子,讓裴敬來暗殺她一樣。
可這個念頭隻是存在一瞬間就被她否決了。
風險太大,萬一裴敬殺不了趙慶兒,還可能要可能要賠上自己的性命,危險係數太高了,為了還她一個人情,不至於把命都搭進去。
裴敬這樣的人,少年時意氣風發行走江湖,人到中年隱於鬧市安然過日,實則不應該冒這樣的險,蘇向晚自認自私,可不到沒把旁人性命不當一回事的地步。
人家念著這份人情,眼下願意幫她,已經是不可多得的心意。
蘇向晚把短刀接了過來。
那把短刀比她想的要沉不少,哪怕沉於湖底,經過歲月和湖水的侵蝕,已經失去了本來的樣子,但份量應該一點也沒少了,反而因為年歲加給它的,讓它沉重了不少。
“謝謝。”蘇向晚握著短刀,對他輕聲致謝。
這一天裏,是她說謝謝最多的一天。
裴敬原本可以在她還平安順遂的時候找上來,還她這個人情,可他沒有,他等她落於窘迫困境的時候,順理成章地伸出援手,這就是超乎人情的情分了,她心懷感念。
“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慢慢來,你眼下急也無用,倒不如靜觀其變,隨機行事。”
蘇向晚起身,看著倒影在水麵上折射開的銀色日光,深呼吸了一口氣,而後道:“閣主年輕時候,應該也被什麼人溫柔對待過吧,而我有幸成了眼下被閣主溫柔以待的人,裴閣主很幸運,我也一樣。”
她說完,朝裴敬微微福身點了點頭,拿著短刀走出了湖心亭。
裴敬把手中的棋子放回去,眸底隱沒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他從沒有想到自己有遭一日,會讓人用“溫柔”這個詞語來形容。
好似活著活著,他慢慢地變成了,記憶中那個人的樣子。
房中已經備好了吃食,暖乎乎地冒著熱氣。
木槿幫她備了熱水洗手,一邊道:“姑娘,這些日子你就先在這裏好好待著,等情勢穩定了再說,若是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隻管說,閣主的事就是奴婢的事,奴婢也會盡力幫你的。”
蘇向晚也沒想讓她去做什麼危險的事,隻是她現在不方便露麵,是以就道:“實不相瞞,我想去金玉酒樓……”
她話一出口,就停住了。
金玉酒樓其實也未必是安全的,在順利地找到趙容顯之前,反而還會把她自己給暴露開來。
這會她穩定下來仔細想了一遭,方才有些後怕。
還是不夠謹慎。
她不能把趙慶兒當成一般的對手,金玉酒樓這地方,趙慶兒想必早就知曉這裏跟趙容顯的關係,又怎麼會疏於防範呢。
木槿見她不說話,接著問她:“金玉酒樓怎麼了?姑娘要去金玉酒樓找人嗎?”
蘇向晚搖搖頭,“原先是的,現在想想,還是不妥。”
金玉酒樓的這條路子,眼下也暫時短了。
木槿笑了笑,出聲道:“姑娘先吃點東西吧,吃飽了才有力氣想事情。”
“你說的不錯,吃飽了才有力氣好好想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