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還保留著她離去時候的模樣,就好似知道她會回來一般,蘇向晚忽然想起那時候初初躲到湖心亭裏,裴敬同她說的那些話。
那時候她雄心壯誌,直接拒絕了裴敬要送她離開的好意。
她並非是意氣用事,隻是覺得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結果繞了一個圈子,她不但什麼都沒辦成,還是一樣要走。
裴敬在更早的之前就估計到了這樣的結果,才會說她過一陣子就會改變主意。
而她走後,房間也不曾收拾起來,這就證明裴敬料到她走了之後還是會回來的。
一個人真的能算計到那麼久之後的事嗎。
她此次回來,是偶然的結果,若非因為碰上趙容顯,她這會估計已經出了城,在去往廣陵的路上了。
木槿看她出神,忍不住就喊了她幾聲:“姑娘,你在想什麼呢?”
蘇向晚收回心緒,這才問她:“你們閣主呢?我想見一見他。”
“閣主今日不在,似是有事出了門,姑娘若要見他,許要等等。”
“出門了……”
蘇向晚想著自己其實也不是有什麼急事,便道:“沒事,不著急,晚些見也行。”
她今早上已經決定了要離開京城,回到聽風閣之後,那股氣勁沉澱下來,她忽然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要走了。
她從未有猶豫不決,優柔寡斷的時候,但此下這個決定很重要,她不想以後後悔。
而蘇向晚這會覺得,裴敬或許是可以給她答案的人。
木槿給她倒了杯茶,這才道:“姑娘放心,你在這裏待多久都可以,不必覺得不好意思。”
蘇向晚笑了笑,突然對她道:“我打算離開京城,回廣陵老家。”
木槿怔了一下,“怎的這麼突然,為何要走?”
蘇向晚簡單地一句話帶過去,“京城不是我該呆的地方,我以後跟蘇府也不再有關係了,自然要另尋安全的去處。”
木槿也是聰明人,大概能猜想到她去見蘇遠黛一行並不是很順利。
有些話說出來挺難受的,蘇向晚不明說,也是不需要她的安慰。
旁人的悲歡離合,再怎麼感同身受,也不是自己切身經曆,已經發生的事,再傷悲春秋地糾結著,也沒有必要。
“姑娘放心吧,你且安心在這裏住著,等閣主回來之後,再去找他幫忙,你若是決定要離開,閣主一定可以幫你的。”木槿肯定道。
“嗯。”蘇向晚點了點頭。
她放空了思緒,緩緩地靠在塌上。
這會什麼也沒有想,她也什麼都想不到。
除了騰在半空之中的那股恍惚勁,她什麼也感受不到。
夜色深沉。
明月懸於天際,偶能看見一兩顆嶄露頭角的星星,昭示著明日的陽光明媚。
月光從打開的窗戶絲絲縷縷地灑進來,一點點爬上桌頭。
趙容顯從桌前起身,走到了窗邊之處。
俗語常說,十五的月光十六圓。
在接連一段的陰霾之後,今夜終於有了無比美麗的月色。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眸中浮上了清淺的笑意。
這抹笑意沒有維持多久,隨著門外來人的聲響,很快就消了下去。
他步回桌邊坐了下來,出聲道:“進來。”
永川推開門,一身的風塵仆仆。
“王爺,有消息了。”他出聲道。
趙容顯眼皮都沒抬,“人找到了?”
“找到了其中那個車夫,他躲藏之餘,還不忘留意我們搜查的動靜,這才露了馬腳,教我們的人發現了。”
趙容顯沒出聲,隻是微挑的眉頭,足以顯露出他的不悅。
永川忙道:“看那車夫的模樣,可見得他們是分道而走,不過眼下找到了一個,順藤摸瓜,就不愁找不出另外一個了。”
趙容顯語氣微冷:“那便等兩個都找到了再來同我說。”
永川頓了一下,這才又出聲道:“隻是那個車夫,身份有些不大尋常,屬下想著,還是應該先來同王爺說一聲。”
趙容顯沒出聲,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我們的人跟著那車夫,發現他十分謹慎,中途也接觸了不少的人,王爺還記得你先前吩咐我們留意魏府之事嗎?”
趙容顯這才終於有了一絲大的反應,他抬頭看著永川:“此人同魏府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