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送的信,終於到了京城。
是給魏雅寧的。
魏雅寧當天看完了信,嚇得六神無主,在書房裏等著魏老太爺回來。
魏府其實人丁並不單薄,但長房嫡出的也唯有魏雅寧一個,加之她性格沉穩,行事大方,在琴棋書畫上頗有小成,魏老太爺就格外喜歡她。
魏老太爺的書房,也隻有她敢隨意進出。
魏知遠從外歸來,快到書房門口之時,門外的下人便對他道:“老太爺,大小姐在書房裏等著你。”
魏雅寧一手字寫得很好,有他年輕時候的幾分樣子。
有時候她會寫好了字,找他指點,所以到書房等他,也是常事。
魏知遠點了點頭,就推門進了屋。
這麼一開門,就見到魏雅寧站在門前等著他。
魏雅寧神色焦急。
“祖父,晚晚給我寫了信,但是信裏說的事很可怕,我自己不敢拿主意,想來找你看看。”她一句話在心中想了無數次,這會說得又急又快,然而卻一點也不混亂。
魏知遠年紀已然是真的有些大了,加之這陣子越發操心,神色就蒼老了不少。
他神色曆來刻板,不苟言笑,對待家中後輩,麵上也沒什麼親和的神色,在外人眼裏,反而會有一種嚴厲的形象。
這大概跟他早年在宮中當太傅,為了鎮得住那一班皇室子弟有關。
這種嚴厲在聽見魏雅寧的話之後,就加了幾分深沉,更讓人覺得不安。
魏知遠語氣緩緩地:“你先莫急,信拿來予我看看。”
魏雅寧早就準備好了,她拿了出來。
那信中簡短,寥寥數句,卻也讓魏知遠麵色一變。
魏雅寧看他放下信,神色莫測的樣子,忍不住就道:“祖父,到底怎麼回事,晚晚怎麼會說她是郡主,是前太子殿下的女兒呢?姑母跟前太子殿下的事,是真的確有其事嗎?”
魏老太爺啞了啞,最後隻是深深地看了魏雅寧一眼,這才搖頭道:“她並非什麼郡主,也不是前太子殿下之女……”
魏雅寧滿目疑惑:“那她信中說的……”
“靜兒,也就是你姑母,當年跟前太子殿下,確實有些淵源,然而情況卻並非她信中所說如此……”
“可是那地道,還有地道撿到的頭飾,確定是前太子殿下冠冕之上掉下來的……”魏雅寧更急了,“你說她要是真的拿著這些東西去找前太子殿下的舊部,證明自己的身份……”
魏雅寧都不敢想下去。
若蘇向晚真的是郡主,那自然是前塵往事真相大白,還她身份也就罷了。
但若不是,她就是居心叵測,混淆皇室血脈,那可是死啊。
“晚晚她懷疑自己的身世,我能理解她想找到真相的心思,可是此事確實太荒唐了,若真的是她弄錯了,祖父你得想想辦法才是。”
魏知遠眉頭也深深地皺了起來。
他擔憂的事情,跟魏雅寧不一樣。
蘇向晚目前找到的證據,並不是全部。
魏知遠也深信,不管蘇向晚再怎麼查下去,她都不可能查到真相。
那個真相,遠比她想的要龐大,並且複雜。
以她如今的能力,查到眼下這些,也是極限了。
他擔心的是,若然蘇向晚不死心的,真的想找前太子殿下的舊部查當年舊事,那麼這些事離被人翻出來,也就不遠了。
蘇向晚沒能力查下去的東西,別人有能力。
比如……
趙容顯。
這才是他心中最為憂慮的事情。
“她寫這樣的信來京,並且通過你來找我,不過是希望我鬆口,告訴她事情的真相罷了。”魏知遠坐下來,語氣裏帶了幾分無奈。
“那為什麼寫給我呢?”魏雅寧想不明白。
魏知遠那張曆來嚴肅的臉上,有了些許安慰的笑意:“那自然是因為,寧兒你長大了,她覺得你是時候幫祖父分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