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聰明人說話,其實是件很舒服的一件事。
如果那個聰明人恰好跟你心照不宣,很有默契地總是想到同一個點上去,那就更舒服了。
蘇向晚從很久之前就意識到兩個人不論是身份地位還是謀略上的差異,承認自己比他不足並不是什麼羞恥的事,隻是不可否認,趙容顯一直走在她前頭,現今他恰到好處的跟她保持一致的步伐,明顯是故意停下來等著她的。
木槿這事,他大可以把一切事情都調查清楚解決完畢了,再來跟她說。
但他沒有,他選擇解開誤會,等她冷靜下來,再讓她參與進此事,引導著她跟上他的步子……
蘇向晚瞬間就有種奇怪的想法——他或許更清楚我現在需要怎麼做。
連她自己也無所適從的東西,趙容顯似乎知道那是什麼,並且正試圖將她從中拉出來。
如果不讓那些兒女情長把這些事變得很複雜,蘇向晚甚至很喜歡趙容顯這種亦師亦友的感覺。
這麼睿智的大佬,為什麼非要想不開談什麼戀愛呢,搞搞事業他不香嗎?
“接下來……”蘇向晚正打算跟他商量接下來該怎麼做,話才開口,就見前麵有個護衛走了上來。
他看著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蘇向晚就暫且收了聲,想著趙容顯應該有什麼事要忙,當下就道:“殿下先忙你的事吧。”
她準備回避。
趙容顯就道:“無妨,你也一並聽聽吧。”
他似乎知道來的護衛是為了什麼事找他。
蘇向晚第一時間想的就是,難不成跟木槿這件事有關?
護衛已經走到跟前,他朝趙容顯行了一個禮,這才道:“王爺,人已經在堂上了。”
人?
什麼人?
蘇向晚默默地看了趙容顯一眼,尋思著這會是什麼事。
趙容顯將他屏退下去,這才道:“陸君庭找上來了,他是衝著你來的,去見一見吧?”
這實在有些出乎意料。
她的臉色難以言喻地尷尬了一下。
趙容顯叫她去見,難道她說不見,那自然是要見的。
可怎麼覺得這麼詭異呢?
目前的情況就是,趙容顯把她抓了,陸君庭在想著法子救她,結果這會反倒搞得自己像主人家是怎麼回事啊?
蘇向晚就道:“你知道他想救我走,你還讓我去見他?”
他心思這麼深,蘇向晚很難不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算計。
如果按照正常的狗血套路,這會他應該是氣衝衝地把陸君庭抓起來,然後再拿陸君庭的安危來要挾她,逼迫她。
哪怕陸君庭喊一百句你不要管我,你千萬不要屈服,她都應該視死如歸一般地說一句“他是無辜的,隻要你放了他,我什麼都答應你”。
結果就是陸君庭氣急敗壞地被放走了,而她就此又恨又屈辱地妥協了。
但是——
可那怎麼可能呢?
趙容顯是男二啊,走的不是這種劇情。
老實說,如果是這種劇情還好,蘇向晚絕對不可能為了救陸君庭什麼的就低頭屈服。
正因為他不按套路,她才覺得有些不安。
趙容顯看起來毫無芥蒂:“你們也許久未見了,定然是想敘敘舊,我為何要攔著,至於你說他來救你……”他的語氣很從容,“那便救吧。”
蘇向晚意識到他的潛台詞是——救吧,能把你救走,就算我輸。
早些年趙容顯就已經足夠囂張,這日子漸過,沒想到他一點沒變,反倒變本加厲了。
她牙齒無端緊了緊。
千言萬語在胸膛跑到舌尖出來,最後隻有兩個字:“走吧。”
蘇向晚有些心灰意冷,她這輩子想必是看不見趙容顯哭的時候了。
兩人一同往外間去,趙容顯似乎心情很好,一點不像是要去見情敵的樣子,他甚至很好心地跟蘇向晚說多了一些話:“從你進了豫王府開始,他就沒少派探子進來,變著法子想把你救出去。”
“豫王府是你的地盤,他太過急躁了。”蘇向晚忍不住道。
沒想到趙容顯卻搖頭道:“他比以前難對付了,那些探子進府,看著是衝動,其實很有成效,你看他鍥而不舍地派人前來,如今已經探聽到你所在之處,如此,你還會覺得他是急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