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不知道演過多少摸頭殺的橋段,卻沒想到經過趙容顯做出來,能變得這麼有攻略性。
明明隻是碰了一下她的肩膀,還隔著頭發,她卻覺得那手已經透過衣領鑽進去了一樣。
跟趙容顯比定力,蘇向晚覺得自己可能是個渣。
但道行不足,演技湊夠。
她愣是沒一點敏感或者排斥的反應,隻淡然道:“那就這麼決定了。”
蘇向晚強製自己開始想正經事,硬生生地把自己那些奇奇怪怪的不適都給清除了出去。
青梅這事解決了,給木槿中毒的幕後之手,也跟著會顯露出來。
她下意識地拉了拉領口,腳步調了個彎,不著痕跡地跟趙容顯拉開距離,“好像越來越冷了,還是回屋說吧。”
遠處隱約有幾陣轟隆隆的響聲,看著像是有什麼地方開始炸起了煙花,在這裏望出去,隻能看見忽閃忽閃的一點光影,其他的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豫王府的選址遠離了鬧市和人群中心,不管外頭節日多熱鬧,都好像跟這裏沒有關係。
關上房門,屋裏就更安靜了。
蘇向晚本來想跟他提提大概的計劃,不料才張嘴,趙容顯就道:“你要如何做都行,不必同我交代清楚。”
他滿臉寫著無所謂,便是蘇向晚把他打包賣了都可以心甘情願給她數錢的樣子。
她腦門突突地疼。
蘇向晚繼續裝傻充愣,自顧自地去沏茶,完了還不忘回頭對趙容顯道:“話說回來,你這府裏著實是冷清了些,內院裏本來就沒人,好不容易看見幾個,還都是冷冰冰的護衛,不若找多幾個可愛又貼心的丫鬟回來,哪怕不用,放著看一看也好啊。”
蘇向晚給他也倒了杯茶,自若地端到他的跟前,“其實啊,你就是身邊接觸的女子太少了,多留心幾個,你可能會發現,這樹林這麼大,我為什麼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呢,說不定你到時候發現,她們不但比我好看,比我溫柔,比我體貼,還恨不得快些把我打發走呢……”
趙容顯沒有回話,隻是直直地看著蘇向晚。
她換了一種對付他的戰術,言語之間繞了幾百個彎表明了一種決心——那就是不管你做什麼說什麼都沒關係,我不可能答應的,我已經心無芥蒂地還把你當朋友,若你還是不肯放棄,那也沒關係,反正對我沒有影響。
如果他回答“不可能”,她會順勢說“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如果他回答“可以試試”,她會順勢說“你其實沒有那麼自己想的那麼喜歡我”。
蘇向晚本來就是裝模作樣的好手,現今她下定了決心跟他裝到底,那是輕易不會妥協的。
他心裏過了一遍,倒沒有生出什麼不高興來,反倒覺得如此也挺好。
她願意費些心思來應付他,起碼是上了心的,總比之前她破罐子破摔想把誤會幹脆地打成了死結要好。
趙容顯喝完了茶,這便起身道:“時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她有張良計,他有過牆梯。
不接招就行了。
蘇向晚默默把一口氣歎回了肚子裏。
說那麼多話,全白說了。
“趙容顯……”她看趙容顯要走,出聲叫住他,“其實……今晚不走也可以的。”
琉璃燈盞亮堂滿屋,蘇向晚慢悠悠很輕巧地繼續道:“名分和貞節這種東西,於我而言,其實也沒那麼重要,你喜歡我,可能也就是當初我不小心給了你什麼錯誤的暗示,而後你回過神了,覺得自己可能被耍了,因而也就心生了不甘,日子長久了,這種不甘會讓你覺得,你可能很喜歡我,但其實不是的,是你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了,好比如妍若吧,她當初喜歡陸君庭,喜歡得要死要活的,但其實她根本就不了解陸君庭,等到了解了,她才發現陸君庭根本不是她想象裏喜歡的那個樣子,隻是個執念而已。”
趙容顯背對著她,這讓蘇向晚說這些話的時候,輕鬆不少。
這本來就是一口氣的事,要是她怯了,可能就不敢說出來了。
“不是說什麼,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嗎?你這個人啊,就是有點太死心眼了,既然你不肯走出那一步,不若我幫你走了,橫豎我也不用你負責,等你哪天覺得膩味了,給我一筆銀錢,不用你說我自己就會走,這不是皆大歡喜……”
蘇向晚把自己演過電視劇的所有狗血套路都總結了一遍,決定反套路而行。
她跟趙容顯思維不一致的地方,在大家對名分和貞節的理解上。
正因為他骨子裏是正人君子,所以蘇向晚才要用這一點來說服他。
連發生關係她都不在意,足見她的決心。
哪怕不接招也是繞不過去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蘇向晚私以為此事就能算有了一個了結,畢竟已經攤得不能再明白了。
趙容顯靜立良久沒有說話。
老實說,蘇向晚也覺得他找不到什麼話來說。
若是就這麼走了,便是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