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君庭眨眨眼,沒有動。
蘇向晚又問他:“我覺得你這會應該會想喝酒,我去閣主房間裏搜了搜,你看,還真給我搜出一壺酒來。”
“蘇向晚,你……”陸君庭陡然哽咽,他眼圈也紅了。
似乎是覺得這樣太狼狽太丟人了,他再開口,頗是咬牙切齒:“我已經退無可退了,你非要在我心口上再踩一腳嗎?”
蘇向晚沒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他。
陸君庭原本覺得自己很瀟灑了,連自己都忍不住誇自己兩句的那種。
可這回蘇向晚去而複返,他覺得自己破碎不堪的堡壘,甚至都不用做什麼,輕飄飄地就倒了。
什麼狗屁風度,翩翩君子。
陸君庭瞪著她,目光憤恨:“你非要讓我把話攤明白來說嗎?”
他的情緒崩塌,整個人焦灼得像顆一點就炸的炮竹。
蘇向晚看著他,是那種讓他覺得十分刺眼的從容和平靜。
愈發襯托出他的可笑。
他似乎沒有什麼好顧忌的,陡然出了聲,聲音尖銳:“你當真以為我在說笑,我為什麼來聽風閣……自然是因為你,我總想起同你在聽風閣的時候,隻有那一段日子,我才覺得自己尤其特別,你誰都瞞著,卻唯獨讓我知道你所有的事。”陸君庭喘了口氣,語氣聽起來像在哭,“我真的覺得,我對你而言,是不一樣的。”
蘇向晚開口,卻清醒又殘忍:“你陪我走過低穀,給過我無可撼動的支持,自然是不一樣的。”
明明話這麼好聽,卻像刀子一樣紮人。
陸君庭驀地朝她吼道:“你騙我!什麼不一樣,都是騙人的,蘇向晚,你說過的謊話太多了,連你自己都不記得了,你分明還說過你不喜歡趙容顯,你也同我說過你不嫁人,你都還記得嗎?”
他咄咄逼人地質問她。
蘇向晚並不解釋,隻是道:“我記得。”
她這樣的冷靜,在陸君庭眼裏,無疑是火上澆油的。
他無法控製地激動起來,“那你就是承認你騙我了是嗎?”
蘇向晚應了:“是,你可以當我是騙了你。”
這句話徹底地激怒了陸君庭。
他忽然伸手,將蘇向晚往後按。
蘇向晚身後就是窗欄,她撞了一下,有些吃痛,下意識就皺起眉來。
陸君庭伸出手,隔絕了她的去路。
她被迫鉗固在兩人咫尺的距離之中。
他心膛起伏,眼睛紅得好像要滴出淚來。
陸君庭恨聲道:“你是不是真覺得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這麼近,這麼近。
這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他真要對她做什麼,也沒人能攔得住。
陸君庭發瘋一般地想著。
隻要低頭,他就能親吻到蘇向晚,像自己無數次想象過的場景。
她沒法逃開。
蘇向晚放鬆下來,她一點都不掙紮,甚至都不疾言厲色。
她不答反問:“你會嗎?”
陸君庭看著她的眼睛。
他不是第一次看見蘇向晚這樣的眼神了。
帶著淡淡的憐憫。
像看著要不到糖,發脾氣,胡鬧的小孩子。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也是這樣,而他就像是費盡心思想要引起大人注意,不停惡作劇的小孩。
陸君庭心裏荒涼。
現在的他,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憤怒地,氣急敗壞地逼著她,吸引著她的注意。
“我會。”他像是賭氣,低下頭,朝她靠近。
蘇向晚一動不動,隻是冷冷看著他。
陸君庭不是開玩笑。
他真的會。
明明知道這個人不是屬於他的,他卻總忍不住要想,哪怕隻有一瞬間是屬於他的也行。
他靠近了些許,然而就在毫厘之差,蘇向晚微微偏了偏頭。
——意料之中的失落。
陸君庭定了一下,而後把頭抵在窗欄上,又像是靠著她的肩膀。
他輕笑道:“我還以為你這麼有骨氣,真的不會躲開。”
他也希望她不會躲。
可她躲開了,陸君庭就沒法再衝動一次了。
有時候,勇氣這種東西,就是一瞬間的事。
陸君庭方才的作為,一半是因為難以控製的憤怒,一半來自於破罐子破摔的放任。
短暫的勇氣過後,他沒法假裝糊塗。
陸君庭的光明磊落是刻在骨子裏的,他沒法勉強她。
他不願意把喜歡她這件事,變成一件卑賤的事。
蘇向晚也開口:“我也以為你沒這個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