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君庭籌備宴會,算是個中好手。
春宴茶會其實哪家都有辦,但經他的手一過,總是聲勢浩大一些,就連顧婉許久不去留意他消息的人,都聽說他要辦宴。
她現今有了說話的伴,恨不得三天兩頭往豫王府跑。
可走動多了,難免惹人注意,蘇向晚就約她出去金玉酒樓見麵。
金玉酒樓坐落不必聚賢酒樓繁華,但位置和視野卻是極好的。
臨街的窗台視線通透,能把周圍幾條街巷都看得清楚。
聚賢酒樓巨大的招牌在遠處佇立,遙遙可以看見。
蘇向晚站在窗口往外看。
這個窗口對下去,恰恰就是翡翠閣後巷的那條小路。
那時候趙容顯似乎就是站在這個位置往下看——
想起來就好像才發生在昨天。
顧婉見她看得入神,也走過來看。
後巷冷冷清清,什麼都沒有。
她很好奇:“你在看什麼?”
蘇向晚收回視線,搖頭道:“沒什麼,隻是認出後頭的翡翠閣,我當初為了對付顧瀾,跟陸君庭來過一趟。”
顧婉很久沒想起這個人了。
她日子過得太舒服,以至於讓她惡心的人事物,能自然而然地拋諸腦後。
順昌侯府沒了聶氏和顧瀾興風作浪之後,連空氣都清新了。
她見蘇向晚提起陸君庭,就跟她道:“陸君庭納妾的那個事,後來不是黃了麼?宸安王妃也不知道從哪裏聽了什麼話,說他有桃花劫,還應在什麼西南還東南方,反正就是要在那裏設個宴,這個劫就可以擋掉了,這會搞得聲勢浩大的,要學蔣家那個陣勢,帖子都送到順昌侯府來了。”
蘇向晚喝著茶,但笑不語。
宸安王妃是最迷信這些的。
她本來想著讓陸君庭私下辦個小宴,借著一點關係,把蔣流給請出來,讓趙容顯那麼一提點,覺得鬧大了辦,或許更好。
張揚也有張揚的好處。
“我不大願意去,但帖子是給我母親的,她說哪怕是去露個臉也行,宸安王妃的麵子還是不能拂了,結果你猜怎麼著,我大哥這種宴上總呆不到一刻的人,居然主動說要去,倒是免了我的麻煩。”顧婉一邊吃豆子,一邊說得津津有味,“你說這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啊?”
蘇向晚開口道:“可能是因為蔣玥吧。”
大家去這個宴會,不是衝著陸君庭的麵子,而是衝著趙昌陵的麵子去的。
她覺得,與其去想法子請蔣流出來,不如讓蔣流自願來。
蔣家算是沉於暗處的黑手,但眼睛卻無處不在。
陸君庭的宴會,如果連顧硯都難得地去一趟,蔣流難免也想去看看,能不能借機得到什麼利益。
蔣家是典型的無利不起早。
哪能惹出事,哪就能插一手。
顧硯去了,蔣流後腳就會跟上。
顧婉像卡了一下機,忽然一拍桌子:“蔣玥?對,蔣玥!”
她記憶瞬間回籠:“你之前跟我說過這個事,但後來實在發生太多事了,我大哥看著也不上心,我也就沒怎麼去想了,你若不說,我都把蔣玥忘了,蔣瑤定然是看不上宸安王府的,她肯定不會去,蔣家公子又從來不湊熱鬧,肯定就是讓蔣玥去了。”
她說完,又覺得不對,“你是說,我大哥是衝著蔣玥去的?”
蘇向晚看著她:“我聽說你母親都在籌備顧大人的婚事了,這一遭去,或許就是去跟她做個了結吧,顧大人這個人啊,腦子就是太直了些。”
顧婉對蔣玥沒有特別的好感。
但說厭惡感,也倒沒有,因為蔣玥實在沒有值得她注意的點。
應該說,在京城裏,蔣玥的存在感實在太低了。
要是說起蔣瑤,顧婉還能回憶上那麼一星半點的東西,但蔣玥吧,她怎麼想都是一片空白,什麼都不知道。
“我們順昌侯府一門正氣,是最最不願意跟蔣家這樣的門戶搭上邊的,別說蔣玥是個庶女,我母親那個人看我大哥哪哪都好,指定不會同意,這親事的確沒什麼指望,我大哥……”顧婉語氣也並沒有很可惜,“我大哥要做了結也對,總歸不能耽誤別人,等娶了親後,也總不能有這種糟心事來膈應我嫂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