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流一夜未眠。
早晨的時候,下人進來服侍他起身。
今日要上早朝。
他疲憊地揉了揉額頭,讓下人幫他洗漱。
同往常一樣,更衣之前,婢女上前來幫他梳頭發。
蔣流心不在焉,他想著事,梳頭發的婢女站在他身後,這會手上不穩,梳子就落了地。
他原先就煩心,當下才想開口,就見那婢女顫巍巍地把梳子執了起來。
她很害怕的模樣:“少……少爺……”
蔣流就看向了梳子。
梳子上,纏了一大團頭發。
都是他的。
大抵是傷神過了頭,他這陣子掉的頭發,格外多,今日尤甚。
蔣流振作了一下精神,吩咐婢女:“快些梳吧。”
晚些時候,他再去尋府醫,開一些藥吃。
因為蘇向晚和郝美人的事,蔣流已然好久沒睡過一個整覺。
——不能再這樣了。
婢女戰戰兢兢地幫他梳了發髻,麵色發白地把落下來的頭發都收了下去。
蔣流上了朝。
大抵是一夜未睡,他精神有些恍惚,朝堂上眾人說些什麼,蔣流也沒聽得很清楚。
一直到他聽見了蔣瑤的名字。
出列說話的人,是顧硯。
“啟稟皇上,微臣於幾日之前,於鬧市之上當眾救了蔣家小姐蔣瑤。”他站得筆直:“眼下此事被傳得沸沸揚揚,蔣大小姐的名聲因我而汙,顧家幾代忠烈,論的是一個頂天立地,問心無愧,雖說救人是出於好意,但既壞了蔣瑤的名聲,自然也要負起責任。”
顧硯的聲音,砸在正殿之上,尤其沉重:“微臣此下鬥膽懇請皇上做主賜婚,微臣願意娶蔣大小姐為妻,為她負責。”
說完這話,他跪了下來。
堂上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這實在是太突然了。
大家都下意識看向了站在前頭的蔣祿,這個時候,他是最應該出聲的。
但顧硯秉的是皇上,皇上沒有表態,他若是先跳出來,反而落了下風。
蔣瑤的婚事,裏頭涉及很多利益牽扯,他知道皇上不會馬上答應的。
趙昌陵這會也站了出來。
他出聲道:“皇上,據微臣所知,顧大人救了蔣家小姐,的確有些許好事之人添油加醋說了幾句話,但這種市井流言,不過幾日就會過去,談不上什麼名聲有汙,自然也談不上什麼負責了。”
他出來說話了,底下很快就有幾個大臣出來附和,紛紛表明臨王殿下說的對,顧硯太過草率。
這幾個大臣跳出來之後,很快就有另外幾個人跳出來,紛紛表示顧大人責任擔當,兩人又是門當戶對,實則是好事雲雲。
趙容顯冷眼旁觀。
他沒說一句話,就看著兩邊你一言我一語,來回爭執起來。
最後還是皇上出了聲:“朕覺得此事,還是應該問過蔣國公的意見。”
蔣瑤的婚事,拖拖拉拉,終於被架到了明麵。
從前蔣祿一直是壁上觀,現在他終於也被拉下水了。
皇帝樂於看到這樣的局麵,他把問題,拋給了蔣祿。
蔣祿和善的臉上,露出笑容來:“顧大人這份心意,著實難得,微臣心中對他也很是欣賞,倘若能成其好事,自也是萬分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