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肯定知道,殺了趙容顯之後,還有安繼揚。
蘇向晚就是想要提前讓他發現,安繼揚其實不比趙容顯好對付。
畢竟他自小在西洲長大,有沒有跟邊境什麼勢力勾結也未可知,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了解安繼揚,也擔心安家和魏家聯合起來,安繼揚會比從前的趙容顯更棘手。
殺了一隻狼,說不定又來幾隻狼。
這買賣,或許並不劃算。
與其放任一邊獨大,不如讓兩邊各自消耗。
因為安繼揚的出現,會導致人心的擺動,隻要適當地挑事,趙容顯和安繼揚之間,光是內鬥,都足夠讓他們分身乏術了。
皇帝掌管天下,要的從來都是各方平衡。
哪一方冒尖了,就削掉,此消彼長,大家都差不多,這才永遠都在他之下,永遠都在他的掌控。
安世英忍不住潑她冷水:“很有可能,皇上並不把揚兒當一回事,他顧忌趙容顯多年,不管不顧地就是想除了他,那麼你這麼做,無疑就是火上澆油。”
蘇向晚這回再笑,就有些無奈:“那也不冤,是他自己把這些權力交給我的,我要是做錯了,那也是他做的選擇。”
她也不知道自己對不對。
但……趙容顯說她肯定沒錯,那就肯定沒錯。
他對她,比她自己對自己還有信心。
她對趙容顯,也是一樣的。
蘇向晚說完話,堂上一時靜寂。
大家都有自己的考量,這會心裏頭都各自琢磨著。
虞景並不多言,她盡量地把自己放在旁觀者的姿態,去看此次局麵。
她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為此,虞景不自覺地多看了蘇向晚一眼。
她看完,不動聲色地斂回目光,又看了看在一旁沉著臉,一言不發的魏知遠,慢慢斂下了眉。
——事態發展至今,似乎是始料未及,但一切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她好像,這時候才窺見此局的全貌。
大抵是安靜的時間太久了,堂上的屏風後,忽然衝出來一個人,將大家都嚇了一跳。
安繼揚唇色還有些白,顯然身體恢複得不是很好。
他在堂上衝著眾人道:“不用考慮了,我已經決定了要幫忙,你們反對也沒有用!”
蘇向晚不慌不忙地倒了杯茶,似乎早就想到他會按捺不住跑出來一樣,隻悠閑地端起了茶杯,做出一副看戲的姿態。
安世英和魏知遠都愣了。
他們原想著蘇向晚是將安繼揚藏起來了,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這裏出現,這會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魏知遠第一時間就看向了蘇向晚。
——見過狡猾的,倒是沒見過她這樣狡猾的。
安繼揚被趙昌陵哄騙這件事,足以說明了他還是涉世未深,容易被人三言兩語地哄去當槍使。
而不止如此,他有一副熱過頭的心腸。
從前在西洲便是如此,哪裏有事,他就非要冒個頭去插一手不可,即便是跟他無關的事情,他但凡看見了,也不能不管。
別說這次的事,是因他而起的。
蘇向晚看中了他這一點,於是就從他這裏下手。
他們幾個不答應也不要緊,安繼揚自己肯定會自告奮勇地衝前麵,就像當初趙昌陵利用他一樣,安家和魏家再恨鐵不成鋼,也得跟在他後麵幫忙收拾爛攤子。
安繼揚是安家和魏家最親近的人,這世上沒有誰比他更清楚,該用什麼方法來說服他們。
有恃無恐,就是他最大的籌碼。
他說完了,又回來看蘇向晚,拍著胸脯保證道:“你放心,這件事,我絕對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