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服侍蘇向晚起身洗漱,邊同她說了趙昌陵的事。
“臨王遇刺之後,連夜搜查刺客,不知道怎麼的,居然查到鎮國寺那邊去了。”她說著,似乎有一絲幸災樂禍,“官兵一路揚著火把進山,燒了小半個山頭,連鎮國寺為皇家祈福所建成不久的寶塔也給燒了,這可真是太不詳了。”
當今皇帝其實不是相信怪力亂神的人。
但有些事的存在本身,就有它的道理。
比如先前有蒼鷹加身,天降祥瑞之事,現在皇帝對這種事就格外敏感。
鎮國寺為皇家祈福,所謂的氣運不但在大梁皇室身上,更是身係皇帝本人。
夜半燒山,又毀寶塔,皇帝隻怕氣得當場就想把趙昌陵的頭扭下來。
她看著銅鏡裏映出來的倒影,慢慢道:“他負責護送皇帝的賀禮,結果半路遇刺,一定會想方設法抓住刺客,心太急了,必然就要壞事。”
遇刺是開始。
而後才有鎮國寺的事。
趙容顯一早進宮,也是這個緣由。
蘇向晚又道:“隻是這些加起來,也不過治他一個失職,加辦事不力的罪名。”
罰是肯定會罰的,落在趙昌陵身上的責難必不可少。
但要是因此置他於死地,卻並不能。
蘇向晚想著,又吩咐青梅:“應該還沒完呢,繼續留意著吧。”
趙昌陵的底子裏雖然已經換了一個人,但未必屬於男主的運勢就不在了。
她覺得,或許不會那麼順利。
等到吃過早點,元思那頭已然有了新的消息。
“聽說事情發生不久,皇後娘娘就先行去皇帝那求情了,未果。”他說完,眉眼一挑,又道:“然而今早剛上早朝,皇帝都還沒開口,一眾大臣跪了一地,都是為臨王殿下開脫求情的。”
青梅差點笑出聲來。
“皇後娘娘為趙昌陵求情,那是人之常情,皇帝心裏估計氣歸氣,但還不會多想,這一眾大臣後腳又來求情,是想給皇帝施壓來著,他們是想幫忙還是想害人啊?”
蘇向晚也覺得這些大臣求情的點踩得很妙。
尤其是皇後前腳剛求過情。
看著是維護趙昌陵,其實他們這個時候什麼都不做,皇帝在氣頭上,重重罰一場,估計還好些。
現在他不能重罰趙昌陵,心上壓著這口氣,怕是不能輕易消了。
還沒到最後,蘇向晚也不好說結果,總覺得局勢還會有變化:“那皇帝最後決定怎麼處置趙昌陵?”
元思笑了笑道:“責令他前去鎮國寺思過,並負責寶塔重修事宜,什麼時候塔修好了,什麼時候再出來……不過嘛,這修葺工事,也要看老天爺臉色,若是遇上個天公不作美的,來來去去總要耗些時間,沒有一年半載怕是修不好,再者,大大小小的總有三兩意外,也不好說。”
這看起來是輕輕放下了。
但其實是變相的幽禁。
這個局應該也不是從蘇向晚失蹤後就開始算計的,想來要在更早之前,隻是因為她被燕天放擄走之後,這才讓趙容顯動了趕盡殺絕的心思。
不然趙昌陵隻要不再動什麼爭權奪勢的心思,應是能輕輕鬆鬆地安然度過下半生的。
蘇向晚看了看外頭的天,慢慢道:“他一時半刻還活著,就總還有變數。”
男主是可以絕地逢生的人物。
男頻裏頭,也往往都是這個套路,隻要把男主逼到了絕路,看似山窮水盡了,但隻要還給他一口氣,他就能卷土重來。
元思微眯起眼來,一時沒有說話。
說話的時候,紅玉從外頭進來了,她道:“王妃,南詔七公主來了。”
今日朝中有大事,安繼揚也一早就進宮了,蒙昭是自己來的。
元思眉頭微蹙,沒對此發表什麼看法,轉身出去了。
蘇向晚也沒想到她為什麼突然過來。
她出去外廳的時候,發現蒙昭正坐在位置上發呆。
蒙昭慣來美豔,總帶著幾分傲氣淩人的鋒芒,這會似乎被什麼事困擾住了,眉頭輕蹙,反倒多了幾分無辜的脆弱感。
見蘇向晚來了,她也沒有如何拐彎抹角,直接就道:“我今早收到南詔傳來的消息,我父王突發急病,如今情況很不樂觀。”
蘇向晚正抿了一口茶,聞言也是一愣。
南詔王不能算正值壯年,但起碼先前沒聽說他有什麼病痛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