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壓壓的蒼穹辟出數道閃電,雷聲震耳欲聾,一條人影繞過一堆亂石,途中被一具燒焦的屍體絆了一跤,他艱難地爬起身,仔細打量起來,他發現剛才絆倒他的隻不過是一條巨型的腿,斷裂處的傷口很整齊,顯然是被人一刀切下的,毫無疑問,能切下它的人自也不弱。他眼光往左右探索,終於發現了這隻野獸的頭顱,頭顱和軀幹之間並沒有徹底斷掉,這是一隻被軍隊馴養的雷犬獸,體型龐大,極其凶殘,兩軍交戰,成群的雷犬獸要是衝入人類方陣,一定是血肉橫飛,可謂慘不忍睹。此時,這隻雷犬獸胸骨已然碎裂,如古老岩石一般的臉上有一對血紅的圓點,正是它的眼睛,不過已經毫無生機。
人影將身體緩緩靠在一塊石頭上,長長地突出一口氣,年輕的麵龐蒼白疲倦,渾身的傷痛讓他不知道身上的幾十道血口究竟哪個更嚴重,雖然經曆大小數百仗,殺敵無數,但以區區三百之眾抵擋敵方三千人馬和數十隻雷犬獸無疑是兩年來他經曆的最慘烈的一次戰鬥。即便他已經是一名藍衣騎士,實際上這支三百人的隊伍中,有五名藍衣騎士,藍衣騎士絕對是戰鬥中的中堅力量,他們或武技超群,或魔法驚人,但他們麵對的是敵方三千兵馬和三名碎魂武士以及一群雷犬獸!所以在不到半小時的時間裏,隻有他僥幸活了下來,明明心髒上的那一刀已經將他的生機斬斷,但他偏偏沒死,在過了將近一天的時間後,那顆鮮紅的心髒又開始緩慢而有力地跳著,似乎暗合著大地的脈動。
他已無數次的體驗到了死亡的滋味,死的滋味當然不好受。他看了眼胸前的那個血洞,咧嘴笑了:“幸好那家夥沒一刀砍到我脖子上,要是腦袋搬了家,就真死翹翹了。”在默運玄功數息後,他站直身體,看了一眼仿佛要將他壓得粉碎的蒼穹,這時候,豆大的雨點終於瓢潑而下,將他的身體澆得一個激靈。雨點落下,開始黑壓壓的雲層仿佛變淡了許多,四周的景色朦朧起來,但還是能看清這是一片荒原,四周的奇岩怪石傲然挺立,淺草叢中到處都是屍體,有很多是人類的,也有的不屬於人類,那是發了狂的人類豢養的野獸的屍體。
大雨不斷滌洗,地上的血跡終於在低窪處彙在一起。地上的屍體一動不動,一陣風掃過,樹葉發出“忽忽”聲響,夾雜著幾隻禿鷲的鳴叫,空氣中仿佛立刻氤氳著一段詭異的梵唱。這場戰鬥中僅存下來的藍衣騎士用右手捂著心口,加快腳步前往會合地點。
就在年輕的藍衣騎士逐漸消失在遠處時。一個身穿藍白長袍身形高大的人突然就冒了出來,他的大半個頭被兜帽遮住,從旁邊看去,隻露出高挺的鼻梁,他盯著逐漸遠去有些踉蹌的背影,眉毛抖動了一下,眼神淩厲地閃了閃。
“傑恩法師,你的想法有些危險……”藍白長袍人身後也突然冒出了一個人來,言語中帶著譏諷。
藍白長袍人傑恩法師緩緩地轉過身,盯著說話的人,後來者一身簡裝,腰上斜插著一根短木棍,模樣似乎很年輕,眼睛熠熠生輝,正雙手抱肩,鬆鬆垮垮地與傑恩法師對望。
“原來是南宮恕南宮行者,你跟我很久了?”傑恩法師問,眼波中看不出喜怒。
南宮恕搖頭歎息:“古往今來,貪婪最容易讓人墮入無邊黑暗,法師如此修為,不該有覬覦之心。”
傑恩法師微微一笑,雙手一攤,“我做什麼了?隻不過好奇而已,一個心髒差點被一刀捅爛的人居然沒死?你不感到好奇?”
南宮恕不置可否。
傑恩法師接著說道:“據我所知,這世界功法萬千,唯有失傳近千年的歸藏術有此功效,那個二十歲左右,沒有任何背景實力的年輕軍人居然身懷如此秘技,真是暴殄天物。”
“你怎麼知道別人沒有師門或是家世背景?”南宮恕撇嘴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