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恩法師冷笑道:“要真是世家子弟或是高人門徒,會到這個猶如煉獄一般的荒原上來?分明就是一個無名小卒,這些年來,被派到此處交戰的軍人,無一不是平民子弟。”
南宮恕歎息一聲,不再言語,突然轉身就走,傑恩法師叫道:“南宮行者,我們何不結伴同行?”
南宮恕轉身冷冷道:“我們很熟麼?”
傑恩法師張張嘴,苦笑一下,轉身緩步離開。
大難不死的年輕藍衣騎士此時正斜躺在寬敞的石屋裏,不過他的雙手被反捆在身後,腳上也被一串鐵鏈鎖著。周圍的人鼓噪起來,圍著中間一個巨大的火盆,燃燒著的火焰讓年輕的藍衣騎士覺得是惡魔猙獰的笑魘,人們開始飲酒狂歡,在經曆殊死搏鬥後,這是唯一的宣泄方式,不勝酒力的早就漲紅著臉搖搖欲墜,酒量大的人此時正隨著牛皮鼓搖擺起來,一邊還拍著手,和著昊國邊塞古老的戰歌。
沒有人去關心那個斜躺在角落的年輕人,在他們看來,這個麵容俊秀的小夥子作為戰力強悍的藍衣騎士沒有在那種情況下戰死,隻有一種可能——早早地就當了逃兵或是裝死混過了搏殺,因為沒有人能在三名碎魂武士和三千鐵甲以及數十隻雷犬獸的碾壓下生還,沒有人!所以,這個年輕的藍衣騎士無疑是個逃兵,不,是逃將,真令人感到恥辱,他辱沒了藍衣騎士這個稱號。
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作為第四收割隊的最高軍事長官,迪維拉隊長也不例外,他決定采用慣用的處理逃兵的方式,將他綁起來,送到鷹崖穀口,那地方每到半夜狂風肆虐、飛沙走石,從穀底卷起的沙礫拍打在穀口的力度隻比箭矢低一點,白天氣溫能達到五六十度。收割隊將逃兵的全身衣服扒光,四肢用鍛造師提煉的特殊繩索縛住,然後綁在穀口的岩石上三天三夜,無人能活命。
當然,也有規定說:如果三天三夜還沒咽氣的,那是昊國守護神諾拉在庇佑,便不再對逃兵進行懲罰,將其發配到荒原的最北端做推橋手,推橋手是昊國軍中最低賤、最苦最累的職業,每遇到溝壑或是城池,推橋手們必須將巨橋架上,以便讓步兵衝到敵方陣營中去,一場對陣下來,最先掛掉的就是推橋手,沒有誰在乎他們的死活,反正減員後有各方的奴隸和劣等公民填充。簡直比炮灰還不如。
“苗小花,你還有什麼遺言要交代?”迪維拉隊長眼神充滿憐憫,微微笑道:“你知道,平日裏,我很欣賞你在戰場上的表現,但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苗小花嘴角望左歪了歪,抬眼望著迪維拉,抿嘴說了句:“你就知道我一定會死?”
“哦?如果三天後,你還活著,老子咬掉自己的卵子。”迪維拉咧嘴大笑。
“你自己無論如何也咬不到的,到時候我幫你。”苗小花突然仰著頭,仿佛在看一個笑話。
“我佩服你的自信。”迪維拉不想多言,憐憫的眼神就像在打量一個死人,然後他揮揮手,表示可以將這位年輕的藍衣騎士帶走了。
沙礫擊打在苗小花的身體上,仿佛千刀萬剮,這種痛苦無法用言語形容,但偏偏他神智清醒,無邊的痛楚撕扯著身上的每一根神經,他緊咬著牙關,護體真氣運遍周身,穀底發出的聲音仿佛是地獄中的惡魔在咆哮,苗小花心想這一定是颶風,但願隻是颶風……。
從空中俯瞰鷹崖穀口像是一個倒立的大喇叭,海洋的氣流從大口子上灌入,再到穀口泄出,那股狂暴的勁力不可謂不恐怖。風暴裹挾著穀底的沙石不斷地暴擊著苗小花的身體,求生的本能掀起一股豪氣——來吧!更猛烈些!
實在是太疼了,他媽的!他心裏直罵,將體內真氣運到極致。兩個小時過去,他渾身皮肉翻飛,已然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