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太隻隨便把報紙往桌子上一擱，便從奶媽手裏抱過兒子，一勺一勺喂他吃飯。
“四姨太，四少爺來了。”
“立璜回來了？”四姨太抬起頭，衝他溫婉地一笑。
黃立璜一眼瞥見桌子上的報紙，暗自佩服四姨太的不露神色，扯了凳子坐在四姨太身邊，逗弄著立帆。
“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早上。”
“見過你父親了嗎？”
“嗯，見過了。”
四姨太喂完兒子最後一口飯，她抱起兒子交給奶媽，說：“抱帆兒回屋吧。”支開奶媽，她又坐回原處，輕輕把手放在報紙的頭版上，問：“你在重慶見到金子了？”
“嗯。”
“這報紙寫的是真的嗎？”
“嗯。”黃立璜點點頭。
“唉……”四姨太歎了一口氣，仰靠在椅子上，“我不知道金子是如何忽然之間就接受了周先生的，這中間肯定有緣由。”
“姨娘，你怎麼看這件事？”黃立璜邊抽著煙邊問。
“我能怎麼看，兒大不由娘，隻要她覺得好就好，崔裕達不是個可靠之人。這個世界……我也看明白了，你們年輕人不怎麼把婚姻當做一回事，兩情相悅才是最重要的。”
“姨娘，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你要保守秘密，誰也不可說。”黃立璜掐滅了煙，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什麼事情，是關於金子的嗎？”四姨太坐直身子，謹慎地盯著他。
黃立璜四周打量了一圈，“周律民是……”他壓低聲音，湊到四姨太耳邊。
“什麼？”四姨太抬起頭，一雙杏眼瞪得圓圓的。
黃立璜隻點點頭，沒有說話。
“那金子知道嗎？”
他又點點頭，無奈地點燃另一根香煙。
四姨太的眼淚忽然湧出眼眶，她伏在桌子上哭起來：“我的孩子怎麼這麼苦命呢？我還道她可算找著了個知心的人兒，沒想到……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孽？這輩子報應在我金子身上？！”哭了一會兒，她擦擦眼淚，坐起來，問，“你勸過金子了？”
“沒用，姨娘，她倔得很。”
“我知道，立璜，難為你了。我前世修來的福讓金子有你這麼一個真正關心他的哥哥。”四姨太感激著，“金子什麼時候回來你知道嗎？我要和她談談。”
“她已經去了香港，具體回來的時間，你恐怕要去問崔裕達了。”
在崔家的外室，四姨太等到了自己的女婿。
“喲，嶽母大人來了？”崔裕達頗為尷尬的站在門口衝四姨太笑著，對於朱顏不改的嶽母，他總是有些畏懼。
“姑爺回來了。”四姨太站起來，“來，你爸爸回來了，抱抱。”她把孩子抱到崔裕達跟前。
“我的乖兒子！”崔裕達剛一接手，孩子便“哇”地哭起來，把手朝四姨太伸過來
“喲！”四姨太微微皺了皺眉頭，接過孩子，哄起來。
“姨太太，我來吧，我來吧。”小薇一手抱起孩子，一手拿下崔裕達手裏的包，“姑爺，姨太太來了好一會兒了，一直幫我照顧孩子呢。”
“噢……小薇，我媽呢？”
“老太太買菜去了，說要留姨太太吃飯。”
“你先帶孩子洗澡去吧。”
“好。”
“媽，您看您還來看小薇和孩子……”小薇一走開，崔裕達堆砌著滿臉的笑意，討好的說。
“畢竟是從我府上出去的，”四姨太反感的皺了皺眉頭，“主要還是來看看你。”
“不敢當，不敢當……小薇怎麼回事，連茶也不倒。”崔裕達轉過身要去給四姨太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