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路上她沒有遇到行人,雖然平時見人都是低著頭避開走,不過一個人都沒遇到就讓人不安了。回到了村裏,感覺異樣的寂靜,連傍晚常有的狗吠聲都沒聽到,還應該有雞鴨回籠的聲音,大人喚小孩子回家的聲音,什麼都沒有!
孤萍心慌起來,太反常了!她大步流星地往家跑,開始看到地上有死人,越來越多,東一個西一個,個個都是死於兵刃,還有殘垣斷壁,顯然戰爭蔓延到了村裏。地上血流成片,她恐懼地繞開那些血跡,心裏在祈禱著:“爹娘,弟弟,你們不能有事!求你們了,你們不能有事!”
一路死者中,姚孤萍仔細看過,有很多熟識的鄰人,但沒發現自己的家人,這讓她心存僥幸,等快步跑回家,看到了屋裏的慘狀,她大叫一聲,暈了過去。爹娘和弟弟竟然死在家中!他們身首異處,身上還有很多刀傷,是什麼樣的戰爭能讓老老實實在家避禍的百姓也死於非難?
自她醒後眼淚就沒斷過,她恨極了!轉眼間生機勃勃的一個小村子就剩了她一個人。在血色夕陽中,姚孤萍僵硬地走在滿地血色的寂靜村落中,臉上的淚痕橫七豎八,在微寒的風中風幹了耙在臉上,來到村端一處小山包下,她把帶來的鐵鏟一下一下地挖著土,天快黑時挖了一個大坑,姚孤萍把爹娘和弟弟的屍身分三次背來,沒用棺材,直接埋在了坑裏,三人在一起。
一座新墳起來了,天色還未黑盡,兩側是桃花林,粉色桃花在昏黃光線下嘩嘩地搖曳。姚孤萍跪在墳前磕了幾個頭,眼中沒了淚痕,多了濃濃的恨意,她對著新墳堅定地說:“爹娘兄弟,你們放心,我姚孤萍隻要活著一天,一定會替你們抱仇!”
該怎麼報仇?她關在屋裏想了好幾天,又遠去鎮上打探消息,隻探聽到池國經此一役打掉了瑞國最後的抵抗力量,已經成功並吞瑞國,正在歡慶,而且過不了幾天就要替皇宮選秀,範圍包括孤萍所住這一區域。一個人想與一個正在勢頭上的強國對抗,比登天還難,姚孤萍沒有想到任何辦法,焦急中就想到了祖先祠堂,想到了家族的守護神,於是出現了文章開頭一幕。
選秀終於來了,她早就打聽過了,今天,選秀的隊伍會到她們這附近,而現在是清晨。姚孤萍在她簡陋的茅草屋裏,坐在麻布床單下墊著草席的床上轉動了一下腕上的玉鐲,下一刻她已成為絕世美女。她站起來走到原色未漆的木桌上拿起鏡子照了照,鏡中的影像連她自己都移不開眼睛了,鏡中的人一張精致的臉,吹彈可破的肌膚,黑而深的雙眸閃著誘人的光彩,窄窄的鼻梁下是一張濕潤泛紅的唇,黑發柔順地散在肩上,一身淡藍色棉布長衫素雅合體,看起來儉樸卻更襯出人的嬌媚。
姚孤萍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她早已習慣了與美背道而馳,對這樣的形象竟有些本能的排斥。“狐狸精!”她心裏想的話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聲音雖小,那婉轉柔媚卻讓人舒服到心裏。
打開的木窗前飛來一隻小麻雀,站在窗台上歪著頭用綠豆小眼朝她望著,還叫了兩聲,這叫聲驚醒了姚孤萍,她不再在鏡子前顧影自憐,看看太陽,已經升起來很高了,她放下鏡子,把黑發隨便束在頭頂,綰了個雙丫,關好房門向村外走去,除了腕上玉鐲,什麼都沒帶。
姚孤萍遲疑地走出村外,沿著一條車馬大道向市鎮走去,這遠遠近近已是滿目瘡痍,戰爭的傷痛還沒過去,滿眼殘垣斷壁,很多人家都都曾遭厄,她看著好感傷,亡國的百姓還在傷痛中,勝利者已開始享受勝利成果了,他們這麼急著就要遍選新領土上的美女以供自己娛樂,她自嘲地笑笑,自己就是一個果實趕著去給人家享用。
路在她的前方延伸開去,她義無反顧地踏著陽光向前走去,蒼涼而孤獨,既邁出了這一步,就沒有了退路。
陽光在她周身打上了光暈,她的腳步越來越堅定,不顧越來越多驚愕地看著她的眼神,她漸行漸遠,孤單的身影逐漸變成了一個小點,去迎接即將到來的命運。
“誒,這女子是哪裏的?怎麼以前從沒見過?”有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議論了。
都快到市鎮了,針對她的議論聲依然伴隨。
“天啊,這姑娘太美了,怎麼從沒聽說過附近有這麼一位美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