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漸漸靜了下來,空蕩蕩的大廳裏隻有姚孤萍背對著門站在角落裏,開已經黑了,室內光線暗了下來,管家在將雙扇門向外一拉準備鎖門時,終於發現了站在角落麵向牆站著的孤萍,於是招呼她:“這位姑娘,快走吧。”
孤萍知道是喊自己,就轉過身來微懼的眼睛望了管家一眼,管家對上了這雙黑白分明的剪水雙眸,看到一張精致到極點的臉和臉上不安的表情,管家當場張著嘴石化了,姚孤萍喊了幾聲,一聲比一聲大,終於把他喊醒,這才尷尬地笑了下:“姑娘,你進宮後一定會飛黃騰達的,咱們走吧。”
姚孤萍默不作聲地低著頭跟著管家去了,這次隻有她一位了。
太陽已經下山,室外的光線也已昏暗了,他們一前一後走在回廊曲榭間,穿過不知多少庭院、樓閣,庭院裏繁花盛開,樓閣都是青瓦白牆,雕梁畫棟。一處別致的庭院盡頭,是九級台階的大殿,以琉璃瓦覆頂,朱紅大柱撐起的外廊,簷前有花鳥彩繪,雕花的朱紅木門。管家和姚孤萍拾級而上,站在雕花木門外,管家整整衣服,朝裏邊喊了一聲:“殿下,又有一位姑娘來給您過目了!”
門內傳出懶懶的聲音:“進來吧!”姚孤萍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決定命運的時刻到了。
“呀”地一聲,門被管家推開,一位青緞長衫的青年男子坐在桌子後邊,右手支在桌上,撐著頭,左手翻著一疊資料在看,暗紅漆的大桌子上擺滿文件。
管家示意孤萍走進去,他自己則關上門走了。姚孤萍站在門邊望著此人,雖然低垂著頭,也能看出他的俊秀,那是一個漂亮到使人震驚,讓人要昏厥的俊美男子。挺直的鼻梁,英挺的眉骨,一頭黑發束在頭頂,藍色束帶上飾著兩顆小棗大小的白色瑩潤的珠子,氣度優雅,光彩照人,姚孤萍不知道男人也能美到這種程度,她大睜著雙眼深受震憾地望著他,被震得頭暈目眩。
眼前的人仿佛忘了她的存在似的,一心翻他的文件,桌上的煤油燈閃了幾下,可能打擾了他,他這才揉揉太陽穴抬起了頭來,放下手後,一對勾魂的瞳眸,漫不經心地掃過前方,目光與對麵一雙漆黑如濃墨的雙眸對上,不覺怔住,這張臉怎麼如此精致!陶瓷般的麵頰仿佛發著柔和的光,精巧的鼻翼下一張自然的紅唇,那麼瑩潤,帶著誘惑。
即使這美如天仙的女子見到他也如平常女子一樣的反應,他自信、自傲,又覺得好笑,他鐃有興致地挑起眉梢,笑容攝人心魄,光彩奪目。被這笑誘惑到臉頰抽搐,姚孤萍已渾然忘記身之所在。
姚孤萍右手放在胸前,左手扯著右手的袖子,看著對麵的人以仿若王者的神態望著自己,眼神是研究的,高高在上的,她無可救藥地在內心沉淪,她無法做到對這樣的美男無動於衷,她能做的隻是控製自己的呼吸不要太過劇烈,睜著大眼這樣回望著對方。
在這樣長久的對視中,漸漸的,姚孤萍命令自己的心升起對太子的敵意(她必須這麼做,對方的身份,自己的使命由不得她有別的選擇):自己已國破家亡,而他們卻悠閑地以勝利者的姿態在敗亡的國家中選秀,過自己奢華的生活,而且這些被選的女子都是亡國之人,亡了國還要供勝者玩樂,這不是赤裸裸的炫耀,是對失敗國傷口上灑鹽嗎?再想想爹娘和弟弟的臉,這一招很成功,抵製住了這強烈的誘惑,強自鎮定下來。
太子漫不經心地審視著她,絲毫沒有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變化,這女子刻意地和自己拉開了距離。他略微有點疲憊,微微一笑垂下眼來,伸手端起左手邊一個青瓷杯,用右手拿起桌上的配套茶壺倒了杯茶喝了起來,他呷了一口,升騰的蒸汽讓他的麵容有些模糊,“叫什麼名字?”他把身體朝椅背上一靠,是一種慵懶的帶有磁性的聲音。
姚孤萍遲疑了一下,雙眸閃了兩閃,心想不能說本名吧,於是編了個名字:“我叫李香茹。”這圓潤悅耳的聲音傳到那年輕人耳中,他雙眸放光,停止了喝茶,放下杯子,這聲音好像熨帖到了人心深處,有種說不出的舒服。不僅人美到絕,連聲音都這麼無與倫比,嗯,有點意思。
太子殿下閱人無數,但這樣的美女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清新靚麗,真懷疑是從哪個白雲飄渺的山頭走下的仙女!女子一雙漆黑的雙眸,靈動自如,盛著的卻是有點恐懼有點陌生的感覺,也仿佛有隱藏著些許敵意,別有一種風韻,尤其那張溫潤的唇微張著,帶著點好奇,剛才那美妙的聲音就是從這唇裏吐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