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士府前廳飲茶待候的中年文士,姓崔名秀,乃是清河郡崔閥裏的得力人物,此人與曾靜卻還有另一層很複雜的關係。
曾靜看著這名文士,想著當年的那些事情,忍不住微微蹙眉,說道:“崔閥向來不願入長安,明美兄千裏迢迢而來,究竟所為何事?”
崔秀微微挑眉,有些不悅說道:“多年不見,難道連內兄二字都不願出口?”
曾靜說道:“我與令妹十六年前便已和離,內兄二字真不知從何提起。”
崔秀強斂怒意,神情漠然說道:“既然你問我來意,我便與你明說,家妹回清河之後一直未曾改嫁,一直很是思念你,老太爺想問問你的意思。”
曾靜眉頭蹙的更深,說道:“什麼意思?”
崔秀說道:“我崔氏願不計前嫌,送家妹回府與你重續前緣。”
曾靜微怒說道:“當年我中了皇榜,便被你崔家唆使禦史搶去成親,承認我當年貪圖清河大姓的名聲,而且也確實想與令妹白頭偕老,然而卻不知崔閥小姐的脾氣竟是那般驕橫狠辣,納妾固然有錯處,但她卻意圖謀害我那可憐的女兒,這如何能忍?前緣盡是前怨,哪裏有重續的可能!”
崔秀乃是清河郡大姓裏的重要人物,即便來到長安,也是登相府會公侯的大人物,哪裏受過這等羞辱,大怒斥道:“妹妹當年便看出你和那個賤婢生的女兒乃是妖邪,所以才要處死她,你不念她的情義,居然還這般說話!你不要以為什麼事情都能隱瞞一輩子,不錯,現在你那女兒是冥王之女的消息還封鎖著,但西陵已經傳來消息,神殿已經準備除去她的封號,你可明白這代表什麼?”
曾靜麵寒如霜,正欲拍案之時,夫人從簾後衝了出來,流淚罵道:“你們崔家才是滿門的妖邪!”
崔秀不想與這婦人爭執,起身隨意一揖,冷冷說道:“看朝中大勢,琿圓皇子必然繼位,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這是老太爺給你最後的機會,既然你不想珍惜,日後也休道我崔氏無情。”
曾靜寒聲說道:“本人曾經忝為文淵閣大學士,朝堂之上的座次僅在相爺之下,以老太爺的性情,如果不是我尚有倚重之處,他何至於屈尊降貴讓令妹重新回府?清河郡諸姓莫非以為我連這些都看不明白?”
崔秀冷笑說道:“如此便罷,我隻想提醒你,待西陵神殿詔告天下,世間億萬昊天信徒都知道你的女兒便是冥王之女,到時候看你這間大學士府可還能有片刻安靜,看究竟有多少長安百姓會來燒你家的宅子!”
曾靜雙眼微眯,說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崔秀說道:“是又如何?”
曾靜怒說道:“清河郡諸姓果然是無法無天到了極點,居然敢在長安城威脅朝廷命官,你們真當唐律不存在嗎!”。
崔秀冷笑說道:“唐律?人世間終究有些事情是唐律也管不了的。”
便在這時,廳外傳來一道聲音:“唐律管不了的事情,書院能不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