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更呆立良久,但見眼前的杜影一顰一語間和自己所認識的杜影毫無半點分別,分明就是一個人,一時間竟愣在當地,不知所措。
“閣下怎麼還不肯出手?”那個和柳三更父親一樣的男子忽然開口,聲音竟和自己的父親也是一模一樣。
“你……你們……究竟是誰?”柳三更驚駭萬分,忍不住揉了揉雙眼,再看時,那二人仍和自己的父親,和杜影一模一樣,隻不過卻換上了古人的衣裳。
“閣下既然不肯動手,那老夫隻好動手了。”他父親模樣的男子忽然開口,隻見他手臂一擺,麵前忽然憑空出現一柄長劍,劍柄在上,劍尖朝下。長劍一轉,跟著便又變成了十餘柄劍,圍成一個圓形,在半空轉動,驀地裏猛然一抖,劍尖直指柳三更,搜一下便已衝了過來。
柳三更急忙運劍抵擋,當當當幾聲響過,半空中的長劍紛紛被他擊落在地,喝道:“你……你究竟是誰?”
那男子一臉平靜,道:“我就是通天教主,今日你若是不殺我,我就殺你!”
柳三更連連搖頭,道:“你不是通天教主,你不是通天教主……通天教主怎麼會……怎麼會……”他本想說通天教主怎麼會和他父親一模一樣。
那男子忽然歎一口氣,道:“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告訴你,其實阿影受傷是假的,騙你來灌愁海卻是真的。三更,你不知道麼,其實我們都是被魔元珠害的……”
柳三更一怔,忙道:“你……你是說你真的我爸?”
那男子道:“三更,是爸對你不起,我知道你喜歡阿影,可是你們兩個畢竟是姐弟,不能通婚啊!”
柳三更暗戀杜影的事情,從來沒有像任何人提起過,就連他父親也絕不可能知道,因為自從他母親去世,父親續弦之後,他父子二人再也沒有交流過。再說了,這種事情,他又怎麼可能對自己的父親說呢?這種姐弟之間的事情,是不能對任何人訴說的,因為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牆,何況是農村?
這時自己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忽然被父親發現,柳三更臉色大紅,連連向後退了幾步,道:“爸……我……你誤會了,我和影姐是姐弟,怎麼可能?”
那男子道:“三更,你這句話是真的?”
柳三更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時杜影站起身來,道:“三更,我一直以為你暗中喜歡我,看來是我錯怪你啦,好弟弟,快過來,咱們跟爸一塊回家。”
柳三更道:“回家?怎麼回去?”
杜影道:“咱們怎麼來的,當然要怎麼回去了。”
柳三更點了點頭,道:“是,咱們是被魔元珠帶回來的,所以也得找到魔元珠才行。”
杜影說話間已走到他跟前,笑著拍了拍他的頭。柳三更心中一暖,這感覺太熟悉了,自己幾乎每天日思夜想,這時被杜影拍了拍頭,一下子往事便已映入腦中,還記得以前杜影誇獎自己時,總會摸摸他的頭,語氣又極為溫柔。隻聽杜影道:“要不爸總說你最聰明呢,可是魔元珠現下在哪呢?”
柳三更道:“在瑤瑤手中。”
柳三更的父親眉頭一皺,道:“瑤瑤?哪個瑤瑤?”
柳三更道:“是……是我的一個朋友……”
柳三更的父親道:“是麼?她是什麼人?”
柳三更道:“她是魔界的郡主……”
柳三更的父親道:“什麼?你怎麼和魔界的人交朋友?你知不知道魔界妖人嗜殺成性,極其歹毒,你是想氣死我嗎!”這番話聲色俱厲,柳三更嚇得不禁打了一個哆嗦,隻見他這時已稍作平靜,接著又心平氣和的道:“三更,子不教父之過,爸這幾年心思從未放在你身上,所以對你疏於管教,可是你不能誤入邪途啊。你聽爸的話,將魔元珠取來,咱們一塊兒回家,離開這是非之地,從此再也不回來了。”
柳三更心中一暖,隻見自己的父親兩鬢間已長出白發,臉上皺紋也逐漸多了,心想自從母親去世後,就再也沒有和父親好好說過話,沒有給過他一個好臉色看,心中始終在恨他,恨他在母親未過完三年大祭便急著娶了一個後媽。但如今在江湖上飄零數年,無依無靠,無家可歸,從來沒有一個自己的歸宿,才會忍不住念起家的好。雖然自己一個人住在空蕩蕩的家中,可是那畢竟是屬於自己的家,關上門沒有人能打擾自己。
再看父親時,隻見他也走到自己跟前,伸出手道:“三更,讓爸拉著,咱們去找她要回魔元珠,然後再一塊兒回家。”
柳三更低頭看著父親的手,那是一隻粗糙的手,從建築工地再到養豬,不是搬磚就是背豬飼料,晚上還要再磨坊給豬磨飼料,這些年不知受了多少苦?忍不住心中一酸,險些掉下淚來,但是他偏偏天生倔強,當下強忍住眼淚,伸手握住了父親的手。
驀然間,那熟悉的感覺再一次直擊心靈。他猶記得自己小時候,每逢過年、清明之際,他和父親一塊去上墳,去的路上,回來的路上,父親總是會走在前頭,伸出一隻手朝後,讓自己主動拉上。
這一幕猶如往事再現,父親依舊和往常一樣,伸出了手,讓自己主動去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