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水月大口喘著氣,艱難地呼道。
聽聞她的叫喚,雲亦笑立馬轉身折回水月的身邊:“怎麼了?”握住她不住顫抖的手,一股冰涼急速傳入她的身體,居然透著一絲絲寒氣,心中一沉,她在承受一種什麼樣的折磨啊?見她病成這樣,方才明白莊中下人所說並非胡言亂語:依泊玄逸身邊的水月姑娘終年為病魔所纏,過的是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雖然過去她對水月並不是了解,甚至很少往來,但今天她終於知道什麼叫痛苦!
“笑笑……沒用的,大夫治不好,我……沒關係……習慣了,休息一會兒就會好的……”說完超她慘然一笑,那笑中隱著萬千淒涼,緊皺的眉宇間居然散射著淡然。
“那我要怎麼幫你呢?”雲亦笑憂心的說道,毫不計較她奪走了她的少莊主!
“還好,不是很嚴重,我休息一下就好!”她掙紮著起身,雲亦笑則扶住她,將她送入房內,安頓她歇下,為她蓋好被子,見她輕輕閉上雙眼,方才走出雅居,回頭深深望了一眼這座別院,仰天長長舒出一口氣,便飄然遠去。
知道雲亦笑已走遠,玄逸猛地睜開眼奔入水月房內,一眼瞥見躺在床上的她,劍眉微皺衝過去坐在床沿。水月知是他來,便睜開眼,玄逸二話不說將她輕輕扶起,坐到她身後,猛提真氣,彙集丹田,運起內力推向水月的後背,將真氣緩緩注入她的體內……
片刻,水月便緩過來,躺在玄逸的臂彎裏,無力地說道:“玄哥哥,今晚的那一掌本該傷不了你的,為何你又會口吐鮮血?現在,現在呢?還為我療傷,你怎麼樣?”
玄逸看著她一臉的焦慮,笑著撫摸著她的玉頰,心疼地說道:“就知道瞞不過你這丫頭!那口鮮血是我自己逼出來的,要是不裝像一點不就穿幫了?那黑衣人的內力雖及不上爹,可也不能小覷,我想爹和在場的高手都能看出來。你說,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硬生生接下那一掌,偏偏跟沒事兒人一樣,誰信?”見她要說什麼,將她抱起,攬入懷裏,貼近她的耳朵溫柔地說:“你不用擔心,我真的沒事,而且就在大夫走後我自己就調息了一番!所以,你就安心的睡一覺,你現在要好好休息!”說完不忘在她麵頰上淺啄一下,羞得她臉紅得直到耳朵根……
雲亦笑回到自己的房間,來到床沿輕輕坐下,從袖中摸出了那把短刀,寒光閃閃,沉寂中依舊透著那份霸氣!她撫摸著刀身,輕聲歎道:“今晚的那招‘無所遁形’還是及不上莊主的一半,如若我的斷魂刀法能像莊主那般使的出神入化,那該有多好啊!隻可惜,我沒有那個天賦,哎——”
水月——那個女孩兒……好可憐,可是也好佩服她,換成是我,得知自己的病是不治之症,恐怕早就就結果了自己的性命,又怎會容病魔一次又一次的折磨自己呢!病痛之中尚有那份冷靜與淡然,眉宇間更是一種不屈,她若是個江湖女子又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如果當初她是個健康之人,莊主定會像調教雪天一樣調教她吧!
對了,雪天她還好嗎?此去西域,已過七天,消息打探得怎樣了?有沒有危險?那個傳說中神秘的承天教教主洛峰又是個怎樣的人?這場正邪之戰即將開始,鹿死誰手還是個未知數!
莊中又有賊人闖入,來者係誰,無從查證。莊中的大小事務處理得還算妥當,莊外的生意也還算順利,總算沒有辜負莊主對我的期望,隻是……少莊主……哎,也罷!落花有意,流水卻無情……她慢慢伏在床上,閉上眼睛:隨他去吧,水月,祝你幸福!……哎呀,明天還要將本月的賬目核實;莊中每月一次下人工作的調整也要落實;張老板的錢莊需要走一趟重要的鏢,托依泊山莊名下的鏢局前去押鏢,我還需要吩咐一下……全身上下,每個地方都又酸又痛,真的好累,好累,……就這樣,她連衣服都沒有褪去,和衣而睡,喃喃如夢……
月黑無星,是夜無風,北方關外的石屋中,寒燈孤明。雖是春末,江南的氣候最是宜人,可關外的夜還是如此的冷!
白天那一撥北出塞外的商人剛走,現下這客棧寂靜得很,雖然設備粗陋得很,但生活必備品是一應俱全。老板是個四十歲不到的婦人,久經世事的她生得一副老練的臉蛋,臉部的皮膚略顯粗糙——是那塞外幹燥的空氣和風沙的傑作!可臉上那雙水靈的大眼睛,好像與這塞外的風情不太相稱,怎麼看都不得不讓人想起江南那水一般的女子,張揚跋扈的外表卻不乏北方人的豪爽,可這絲毫不影響她的容貌,雖年近四十看上去卻似三十剛過,想必在她還是少女時一定是個美人兒吧!偌大的客棧隻有一個夥計,是個土生土長的北方人,二十好幾,生的人高馬大,滿臉的胡茬,又黑又粗糙的皮膚毫不掩飾的顯出他的粗獷。
貪得這樣沒有生意的夜晚,本可以早些休息,老板娘吩咐夥計關門打烊,待夥計將那隻有幾塊木板拚成的“門”關上,沒走多遠就聽得外頭“咚咚”的馬蹄聲朝這邊來,夥計還沒反應過來,方聽得一陣馬兒的嘶鳴,緊接著就有人一邊拍著那幾塊門板一邊扯著嗓子喊道:“開門!店家開門……”聽那聲音,雖是中氣十足可也透露著些許疲憊。
拍門的不止一個人,是一票!眼見著那門板被拍的搖搖晃晃,上麵的沙子嗦嗦墜地,夥計三步並作兩步跨,來到門前,猛地一拉門,那些個門外漢連同身上的沙子一塊向門裏倒去!虧得夥計生的一副好身板,結結實實將他們擋住了,否則那些人定要摔得個狗吃屎!
待那些人東倒西歪的都站穩了,夥計粗粗看了一眼,好家夥!都是些江湖浪子,少說也有大幾十號人啊!個個兒身上都帶著家夥,啥武器都有,乍一看這些人倒更像是賣武器的!
聚在前邊的人散出條道兒,從裏麵走出個魁梧的大漢,虎背熊腰,絡腮胡子,腰間掛著一把腰刀——蒙古刀!由他領頭帶著人往裏走。
風塵仆仆地進到石屋,瞧見從樓上下來的老板娘,粗聲粗氣地說道:“老板娘!今兒晚上這野棧的房間我們全要了,好生招待兄弟們,好菜好飯都上著,酒就不要了!對了,牲口一定得照料好,明天一早我們就要趕路!”
老板見有客人來,滿臉堆笑的走來:“是是是,客官,勿需您交代,我們自會料理,隻是這關外的夜晚稍涼,不需喝些酒來祛袪寒嗎?也好入睡啊!”說這話時,她已將來人掃了個遍。雖說這關外的客棧每天都接待過往的商客,其中也有不少江湖人士,可像今晚這樣一批這麼多人還是較少見的,從他們的衣著就可以看出他們是從蒙古來的,而且這之中還有些是蒙古武士¬¬¬¬¬¬——腰間配著蒙古武士特有的佩刀!
絡腮胡子一邊上樓一邊回頭道:“老板娘,我們的飯菜送上來!”
“是,知道啦!稍後會送上!”說著盯住他身後看,那人背後跟著一個身著灰衣的人,三十過幾的樣子,體形不似他那般魁梧,卻也是挺拔健碩,冷峻的臉始終不曾看過四周,隻是徑自向前走,一改北方人的粗獷,從他身上散發著江南人的細膩親切的氣息,這又怎麼會瞞過見慣形形色色過客的老板——那人雖然跟在絡腮胡子身後,可他絕不是什麼隨從,因為從他的身上隱隱透著某種氣勢,是那種藏不住的氣勢!就如……那個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