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頭一顫，晶瑩的淚珠竟順著臉頰滑了下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苦澀一笑，玉手輕輕擦了一下臉頰，裝作沒事人的模樣。
身邊的侍衛也是七竅玲瓏心的人，想到她的特殊身份，再想到自家皇帝的話。他輕歎一聲，“公子下雪了，天氣冷，我們還是回去吧。”
“好。”蘇瑾瑜也不拒絕，隻覺得自己的心被人牽著，所有的情思都係在那一個人身上，自己不過空留一副傀儡身子。
蘇景桓醒來的時候，見一個修長的身影站在自己的床前，衣服上那華麗精致的盤龍圖案正是帝王的象征。他心裏一驚，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掙紮著想要坐起來。
慕淩軒笑了，右手按住他的肩膀，溫和中帶著霸道地說道，“你的身子剛剛恢複，就不必多禮了。”
“謝皇上。”他的心裏盡是感激，隻想用性命報答大安國的這位明君。
慕淩軒見他這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不知道這一位忠臣在自己和那個人之間，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雖然並不喜歡那個女子，但是他並不喜歡別人覬覦自己的東西，何況自己還曾經想過，要把這個人當做朋友。蘇景桓，你怎麼可以喜歡我的女人！
他的手指捏緊，手背青筋凸現。蘇景桓眼觀鼻鼻觀心，心裏一驚。他不顧自己的傷痛，一下從床上躥起，跪倒在地，大呼，“皇上。”
慕淩軒見他此種模樣，才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來。他掩飾性地笑了，“景桓，你剛從鬼門關走出來。朕已經說過，不必多禮了。”
“不，皇上能來看微臣，微臣心裏已經感激不盡。君臣之禮，是萬萬不能失的。”他雙手抱拳，一臉正氣。
“是嗎？”慕淩軒看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道，“這次你功勳頗大，朕要獎賞你。不知愛卿心中可有心愛之物，朕必定竭盡全力地滿足你。”
蘇景桓心裏一震，他想起那個體態輕柔、身穿鵝黃衣服的女子。那年，在梨花樹下，他和她初相識……
他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沒有。皇上，微臣隻是做了自己的本分，用不著行賞。”
慕淩軒眼神裏露出一抹邪魅，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長，“若是我將蕭妃賞賜給你呢？”
他的心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仿佛幸福離自己隻有一步之遙。當他捕捉到那人戲謔的眼神時，他的心一下子跌落穀底。這是一個試探，若是選錯了，對自己、對她，都是在劫難逃。
寬厚沉穩的聲音如同洪鍾一般，他大聲質問道，“蕭妃娘娘貴為皇妃，據微臣所知，她也頗為賢善，不知皇上為何會有如此想法？”
“哦，沒事，隻是昨晚聽到你在夢裏呼喚她的乳名。”慕淩軒雙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如同看一出好戲。
豆大的汗珠從蘇景桓的額頭上冒出，他心裏暗呼自己大意。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地暴露她，自己死了都沒有關係。蕭兒，那是萬萬不能被傷害的。
他雙頰微紅，似有些不好意思。“蕭妃娘娘的乳名微臣並不知曉。若是我睡夢輾轉之際真的說了一個名字，斷然也不是她的。微臣，不敢褻瀆蕭妃娘娘。”
慕淩軒看著他這一副四平八穩的樣子，心裏覺得挺沒勁的。自己是求不得，這些人是不敢求。
他寬大的袖子一甩，便出門去了。蘇景桓隻覺得黑影一閃，那人已在門外，他大聲說道，“恭送皇上。”
聽到腳步聲漸遠，他癱倒在地。身上的疼痛已不重要，心裏仿佛是被劃開一個口子。蕭兒，我對不起你……
慕淩沁走入蕭妃的房間裏，卻發現她早已起床。對鏡自梳時，兩行清淚漣漣。慕淩沁看著心痛，於是蓮步輕移，翩翩走了過去。
聽到響動，蕭妃轉過頭，看到是慕淩沁，她臉上擠出一抹笑容。但淚痕未幹，這抹笑容反而讓她愈加憔悴。
慕淩沁悠悠地歎了一口氣，“你這裏倒是冷清，一個人都沒有。這些下人難道以為離開了皇宮，就可以任意妄為嗎？”
“不，不關她們的事。”蕭妃趕緊解釋，“是我讓她們走的。不知為何，我漸漸喜歡一個人的安靜自在。”
慕淩沁看著她淡藍的眼眸，那裏麵噙著的是晶瑩的哀愁。她話語輕柔，“我知道你的心思，但蘇將軍那裏，你是決計不能去了。”
“為什麼？”蕭妃尖叫出聲，倏爾又察覺自己的不對。她尷尬地笑了，“你在說什麼呢？上一次，我不過是剛好走到門外，聽到蘇將軍的叫喊聲，才走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