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魯果不但狡猾,還雞賊,他認識歐陽遠,知道這個人不好對付,並且,他估摸著歐陽遠大老遠的從香港過來,必定是有什麼大任務,所以這種情況下,他很可能不是一個人,抓捕時動起手來自己隻怕討不了好,相比之下,帶著兩個手下對付個女人,就簡單多了。
寧霞猝不及防間被人拿槍指著頭,她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無論如何不能被抓,一旦自己暴露,丈夫林正昊就也暴露了。
她捏了捏手裏的小坤包,裏麵藏著個美氏手雷,這是丈夫給她防身的,但她早就下定了決心,一旦暴露被抓,她就用這枚手雷跟敵人同歸於盡,死無全屍的後果便是死無對證,如此這般說不定可能也許……能保住丈夫。
但還沒等她去拿手雷,忽聽啪啪啪三聲槍響,眼前的三個彪形大漢便撲通倒地,歐陽遠從牆角閃出身來,急對寧霞道,“快,跟我走。”
這變故來得猝不及防,寧霞有些回不過神,但腳下已跟著歐陽遠開始跑,她牢牢記住劉振強同誌說過的話:歐陽老板值得信任!
二人一口氣跑了老遠,直到確定不會再有人追上來了,寧霞這才扶著棵樹邊拚命喘氣,邊看向歐陽遠,“這……這是怎麼回事?你……你不是……你不是已經走了嗎?”
歐陽遠正色道,“同誌,我要鄭重的向你道歉,因為在此之前我其實並不是很信任你,特別是在我跟你道別的時候,我看到了剛剛那個穿格子西褲的人,他叫魯果,是我黨的叛徒,出賣和殺害了我們很多同誌。我就懷疑你們是一夥的,在設什麼圈套,於是就悄悄跟過來想查探一下究竟,結果正趕上他要抓你。”
寧霞聞聽一怔,“魯果?”
“嗯?”歐陽遠看向寧霞,“怎麼?”
“他叛變之前,是負責哪方麵工作的?”寧霞問。
“他之前負責蘇南地區幾個重要地下中轉站的聯絡和情報運送,”歐陽遠的語氣變得悲痛,“這是組織上的失策,將這麼大的一個區域的工作都交在他手上,所以他背叛後,整個蘇南地區的同誌幾乎全部……”
歐陽遠哽咽的說不下去,寧霞的臉色就變了,“什麼,整個蘇南地區的同誌全部……”
臨江正屬蘇南,劉振強同誌已經好久沒再出現過,難道……
“是,”歐陽遠點頭,“但凡和他有聯絡接頭的同誌除了小部分轉移的快的,幾乎全都因他的出賣而犧牲了,但萬幸的是,一部分正在執行潛伏任務的同誌尚未暴露,”說到這裏,歐陽遠看了看寧霞,問道,“同誌,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嗎?”
他的身份也是地下黨,知道他身份的人並不多,這也是他雖然來赴約但內心一直半信半疑的原因。
寧霞忍著悲痛,“是我的聯絡人告訴我的,他說如果有一天他不來見我,而我又有緊急情況需要聯係組織,就去找你。”
“你說的……可是劉……”歐陽遠看著寧霞,沒再接著說下去,寧霞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欣喜的點了點頭,“是,是劉大力同誌。”
“劉大力”三字是劉振強的別名,也是暗號,知道的人並不多,每個地下工作者都會有好幾個別名,分別告訴不同線上的同誌,這樣既可以防止隔牆有耳,也可以防止被敵人誘供。
歐陽遠一聽劉大力三字,頓時紅了眼眶,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再也不用懷疑了,他哽咽著告訴寧霞,“劉大力同誌……已經犧牲了。”
“什麼?”寧霞大吃一驚,“怎麼會?”
歐陽遠將魯果背叛後,蘇南地區如何遭遇了毀滅性的破壞、劉振強等二十幾名同誌都犧牲的事細細的告訴了寧霞,臨了,他擔憂道,“同誌,我遵守紀律不會細問你的工作性質和你的名字,但你是劉大力線上的人,你隻怕已經暴露了,特別是魯果居然會出現在咱們見麵的地點,這很可能不是巧合,而是他們故意的留著你要放長線釣大魚,同誌,你要趕緊撤離。”
寧霞正為劉振強的犧牲無比悲痛,聞聽頓時愣住。
她知道,歐陽遠絕不是危言聳聽,林正昊乃是戴立誠無比信任、連藏金之地都肯告訴的人,但魯果叛投的事卻對林正昊瞞得滴水不漏,戴立誠會這麼做的唯一可能就是——他已經開始懷疑身邊的人了,甚至,戴立誠很可能已經將懷疑的對象精確到自己的丈夫身上,他隻是還沒抓到證據而已。
這麼一想,寧霞刷的就是一身冷汗,她問歐陽遠,“你說你是在跟我道別的時候,看見的那個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