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遠點頭,“對。”
寧霞不解,“我們告別後我沒走多遠,他就攔住了我,這說明他已經知道我不是普通的過路人了,我包的這麼嚴實,若單看外表,他也不可能認得出我,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要麼早就盯上了我,要麼,他就是認出了你,可不管是哪個原因,他不可能隻來攔我,卻放過你?所以……”
歐陽遠一聽,他細細回想之前那匆忙一眼,魯果的身邊……明明有五六個人。
“之前我看見他時,他身邊明明有好幾個人,但剛剛連他在內我隻打死三個,另外幾個……”歐陽遠一跺腳,“不好,同誌,你快走,其他的人應該是去追我,結果沒想到我卻因為要跟蹤你,通過一家酒店的後門拐到了後麵的街上,剛剛那幾聲槍響也必定把他們引過去了,魯果是戴立誠手裏新得的王牌,他死了,戴立誠一定不會幹休,所以,你不能耽擱了,你趕緊回去,要趕在滿城搜查之前到家,”說到這裏,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間小屋,“那門口曬了幾件衣服,你趕緊去拿了把身上的衣服換下,剛剛那些人都是見過你的,你不能再繼續這一身裝扮行走了。”
寧霞趕緊點頭,“同誌,形勢緊急,你趕緊去取了情報走吧。”
歐陽遠擺擺手,“同誌,你多保重,”說罷轉身,飛奔而去。
寧霞不敢耽擱,目送了歐陽遠走出幾步後,就奔向那間小屋,小屋的門虛掩著,屋裏卻沒人,寧霞放了點錢在桌上,扯了兩件衣服換上,又將換下的衣服裹上石頭丟進河裏,這才往回走。
正如歐陽遠所料,城裏已經開始戒嚴了,天卻下起雨來,不多時她就被淋了個透濕,在離家最近的街口,有人認出了她,“林太太,你這是去哪了?沒帶傘嗎?”
說罷,很是對著她打量了幾眼。
寧霞一驚,她身上穿的是一套布料很粗劣的衣服,根本不應該是她這種官太太穿的,疏忽了,她和歐陽遠居然都沒有想到這一層。
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如果解釋,隻會越描越黑,寧霞強讓自己冷靜下來,向那人笑了笑,含糊的應了一句,回了家。
到家後,她就給林正昊打電話,“我病了,你快回來。”
這是他們的暗號,意思是有非常緊急的事找他。
林正昊正為寧霞去見歐陽遠的事而忐忑,接了電話立刻趕回家,一進門,就見寧霞白著臉看著自己,心下頓時一驚,難道……
他忙問,“怎麼了?”
寧霞便將剛剛發生的事細細說了一遍,臨了問,“我懷疑咱們已經暴露了,怎麼辦?”
“原來,剛剛的槍聲真的是和你們有關的,”林正昊後怕的抱了抱寧霞,隨即鬆開,“那個叫魯果的沒有死,隻是重傷昏迷了,現在正在醫院搶救。你猜的對,這個叛徒叛變的事,戴立誠一個字也沒向我透露過,就連魯果剛剛遭了槍擊重傷昏迷,他也隻對我說那是個特別行動隊的人,現在看來,他確實在懷疑了,隻是不知道他到底掌握了多少?”
“不管之前掌握了多少,我剛剛被人看見穿的一身粗布衣服,隻要報到了戴立誠麵前,以他的狡詐,肯定會讓人去查的,隻怕他們很容易就能找到丟衣服的那戶人家,到時我就沒法解釋了,”寧霞說到這裏,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我也太疏忽了,我怎麼能這麼大意?”
林正昊拉住她的手,“這不怪你,就算你不穿這身衣服,等那個叛徒醒過來,他也能很容易就找到你。”
“不能殺了他嗎?”
林正昊搖頭,“戴立誠派了一個隊的人守在他身邊,想殺他沒那麼容易。”
“那……怎麼辦?”
“我們隻能撤離了。”
“撤離?”寧霞一愣,“你是說……我們回家?”
這話一出口,寧霞心裏突然湧上一股說不清楚的滋味,既有點歡喜,又很不甘心,歡喜是因為回家就可以陪在兒子身邊了,那麼小的孩子,奶還沒吃幾口就將他離開了父母,寧霞每每想起,隻覺痛斷肝腸;可是就這麼離開,她又真的很不甘心,為了取得戴立誠的信任,她和丈夫放棄了那麼多,犧牲了那麼多,他們夫妻走到今天這一步,並不單單隻是他們夫妻的付出,還是父母的,公婆的,孩子的,同誌的……每一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的保護著他們,好讓他們可以更好的革命,可現在,就要功虧一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