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昊顯然比她冷靜,他握著寧霞的肩膀,“我們不能做無謂的犧牲,既然潛伏失敗,我們就得趕緊撤離。不過,在走之前我得想辦法進一趟戴立誠的密室,在戴立誠告訴我遭槍擊的是特別行動隊的人時,我有問過最近是不是有什麼行動?戴立誠沒有回答我,還把我支了出來自己在辦公室打電話,我通過竊聽器聽到了他的電話,他對守在醫院的人說一定要救活這個人,說他交上來的那份我黨成員名單還不夠全,小霞,你聽聽,他居然交了一份我黨同誌的名單給戴立誠,這太可怕了,我們一定要在離開前,拿到那份名單。”
“這個叛徒!”寧霞咬牙切齒,“可那份名單即便毀了,他隻要醒了,還可以再寫一份,要我看,還是得斬草除根才行。”
林正昊默默的看著寧霞,沒說話。
“這個叛徒之前是負責蘇南地區地下工作的,如果不除掉他,後患無窮啊,”寧霞見丈夫不說話,頓時急了。
“好,”林正昊點頭,“小霞,今天晚上你先走,剩下的事都交給我,然後,我們在香港歐陽先生那邊碰頭。”
寧霞一愣,隨即搖頭,“不行。”
如今他們的處境已非常危險,生死隻在分秒之間,而不管是毀名單和殺叛徒,都既凶險又耗費時間,能安然脫身幾乎不可能。
林正昊讓她先走,明顯就是沒打算活著離開了,讓她在香港等他不過是句騙她安心離開的托詞罷了。
“要走就一起走,要留就一起留,”寧霞說得無比堅定,“我絕對不可能一個人先走,就算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小霞,”林正昊無奈的看著妻子,他太了解寧霞的性格了,她表麵上溫婉體貼,實則性格剛烈堅強,她打定主意的事,根本無人能說服她改變。
最終,林正昊妥協,夫妻二人商量好,他進密室毀掉名單;由寧霞去醫院除掉魯果。
醫院包圍重重,要想突破特別行動隊的看守進入病房殺死魯果談何容易?但是林正昊和寧霞進行分析之後,突然發現根本沒有必要太過精細的計劃,因為如果是之前的他們,那麼這場刺殺得是悄無聲息的,殺完魯果後他們要全身而退繼續潛伏,但是現在他們決定撤離了,他們隻要在殺死這個叛徒後有足夠的時間保證自己安然離開即可,動靜大不大的已經不重要了。
寧霞前往醫院的時候,十分擔憂的看著丈夫,“正昊,你要小心。”
林正昊用力的抱了抱妻子,“碼頭見。”
他們說的是一處隱蔽的小碼頭,常會有貨船悄悄停靠在那個地方,搭載人去香港,因著要和歐陽遠接頭,每個到達和離開的路徑他們都早早查過了,今天晚上正好有船去香港。
“嗯,”寧霞使勁點頭,“我等你,不見不散。”
“不,不管我到不到,船到你就走,”林正昊十分嚴肅,“記住,這是命令!”
寧霞的心頓時一緊,但此時此地不是矯情的時候,在他們將全部身心都交給革命的時候,就不允許他們再兒女情長,寧霞點點頭,最後深深看了丈夫一眼,轉身離去。
相比於丈夫的深入虎穴,寧霞的任務就簡單了許多,她進了那家醫院後,先找個衛生間換上了白大褂和口罩,再摸清叛徒住的病房,這個其實很容易,哪個地方不讓人靠近就在哪個地方了。
每層樓都有一動一西兩個樓梯口,魯果住的病房是三樓最西邊的一間,正對著西邊的樓梯口,幾個眉眼凶橫的人用兩架屏風擋在樓道中,再將樓梯口一守,除了醫生和護士外從西邊樓梯進出換藥外,誰也不讓進。
並且,為了保障魯果的安全,二樓和四樓相同位置的病房也是空著的,這就給了寧霞機會,她到了四樓那間病房的門口,趁人不注意,將一顆手雷丟了進去,然後飛快的掩進另一間病房,手雷炸響,碎石橫飛,驚慌的人們尖叫哭喊著四下逃竄,保護魯果的人自然也驚動了,他們第一反應就是有人來殺魯果卻不知怎麼的找錯了地兒,但不管如何,這間已被炸彈波及得亂七八糟的病房是不能再讓魯果呆的了,於是領頭的人一聲令下,手下忙將魯果架出來轉移。
但走廊中到處都是慌亂奔跑的人,挾裹著他們難以前行,寧霞混在奔逃的人群中靠近了他們,不動聲色的將一枚手雷滾到了他們的腳下,領頭的人頭一低看見了,大驚,他想回避已經來不及了,“轟”的一聲炸響,血肉橫飛,死傷滿地,一顆腦袋骨碌碌滾到了寧霞的腳邊,正是魯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