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禦街附近,有眾多朝廷機構駐地,比如太學與國子監、開封府衙,還有最為熱鬧的大相國寺,人流量大,極為熱鬧。
在這禦街上,有許多酒樓驛館,長慶樓就是這其中之一,聽說這店自晚唐以來,就一直開著,至今已有兩百餘年,是正兒八經的老招牌。
或許店家真有點看門的本事,故而有許多老饕客光顧。
也有可能是店中那位說書的先生講的故事太過傳神,即便不是用餐時間,也有許多路人路過此地時樂於停下腳步,聽上一聽,沒準日後也能當做飯前餐後吹牛的資本。
“那李黃聞到一股蛇腥之味,便化為了一灘濃水。而那李倌則與那蛇女同宿了一宿,你們猜怎麼著?”
說書先生說到最後,賣了個關子,拿起桌上的茶碗,飲了一口。
周圍有人起哄,“還能如何?肯定是共度春宵,做了神仙。”引得眾人轟笑。
又有一人道,“那這人可要被那妖精吸盡陽氣咯。”
說書先生放下茶碗,清了清嗓子道,“這李倌第二日便被人發現在家中腦裂而死。”
“嘶!”眾人倒吸一口氣,“乖乖,這廝死得也太慘了。”
趙楷也在這家酒樓之中小憩,他是和劉錡到這附近的金線巷查看店鋪裝修進度的。
各項事情都在有條不紊穩步進行,趙楷見天色還早,便到這探聽一些消息,放鬆一下生活。
宋人有三大飲品,酒、茶、湯。
酒可以一日不飲,但茶不可一日不喝。上至官府、下至百姓,都將其看成是米與鹽同等重要的消耗品。
尤其是到了北宋末年,達到了巔峰,趙楷的老爹宋徽宗趙佶曾寫了一篇《大觀茶論》,裏麵說:“本朝之興,歲修建溪之貢,龍團鳳餅名冠天下,而婺源之品亦自此而盛,延及於今,百廢俱舉,海內晏然,垂拱密勿,幸致無為。縉紳之士,韋布之流,沐浴膏澤,熏陶德化,盛以高雅相推從事茗飲。故近歲以來,采擇之精,製作之工,品第之勝,烹點之妙,莫不勝造其極。”
大意就是說宋朝非常興盛,每年建溪上貢茶,建安的龍團鳳餅也名冠天下,婺源所產的茶葉也從此開始盛名,到了現在,國家太平,國家達到了無為而治的境界,不管是富紳還是平民,都被文化熏陶,認為喝茶是個高雅的事情。
所以近些年來,茶葉的采擇、製作、品評、烹煮都達到了一個巔峰水準。
宋人的尚茶之風由此可見一斑,由此產生了鬥茶、點茶、分茶等茶藝。
宋代茶藝還追求高雅的藝術範圍,這也在茶肆之中得到了展示:
茶肆中插四時之花、掛名人之畫,擺放奇異之物,敲打響盞、吹鼓樂裝點門麵。
吟詩、聽琴、觀畫、賞花、聞香就成了茶藝活動中常見的項目。
宋以前,茶隻單單作為一種飲料,並沒有延伸如此多的周邊文化,反倒是飲酒,需舞劍以助興方能下酒。
從中也可以看出宋人重文輕武在精神層麵上與唐人的區別。
說書的先生說罷故事,便不再言談,任由店中客人議論。
趙楷也對劉錡道,“信叔,你知道這故事的出處嗎?”
劉錡一副冷漠的樣子,“卑職不知。”
看來還是耿耿於懷。
“這故事出自於唐人的《博異誌》所記載的《李黃》、《李倌》。都是講的關於蛇妖害人的故事。”
“殿下博聞多識,卑職遠不如矣。”劉錡道。
趙楷道,“我知你對我不滿,認為我擋了你的前程,但我要說的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空乏其身,增益其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