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楷和劉錡從長慶樓出來,在禦街上走著。
劉錡道,“先前是卑職孟浪了!不知殿下胸中深藏溝壑,還望殿下不計前嫌。
從今往後,殿下吩咐之事,我自當遵從,毫無怨言。”
趙楷看著劉錡鄭重的表情,知道他已經將自己先前的話聽了進去,擺擺手便和他討論起目前的局勢。
“信叔,你對如今天下的格局有什麼看法?”趙楷道。
“卑職認為,當今大宋正當鼎盛,照西北之局勢,不出二十年,西夏可滅,故土可收。”劉錡顯然對西北的局麵十分清楚,侃侃而談。
“到時候,大宋便占有河套之地,西通西域,馬匹不再是製約我大宋騎兵發展的障礙。隻稍加訓練,三十年後便有可有擊敗遼國騎兵之力。”
趙楷點了點頭,“信叔所言不差,不過卻忽略了兩個不穩定因素。”
“屬下願聞其詳。”劉錡沒有再將趙楷的話當耳旁風,他知道趙楷顯然一直在關注著這些。
“其一,遼國內部正在發生叛亂。”趙楷豎起一隻手指。
“四年前,在阿骨打下遼國最北端的黃龍府時,遼國天祚帝親率七十萬大軍從遼東京遼陽府出發,準備一舉蕩平阿骨打。
不過遼國大將章奴乘此機會傭立越王耶律淳謀反,前線的天祚帝急於回師平亂,被阿骨打抓住機會擊潰。
遼國的內亂就此沒有停息過。而阿骨打建立的金國就此穩定了根基。
雖然此刻遼國表麵上看起來還是風平浪靜。
但我斷定,不出三年,遼國的內亂必定達到一個巔峰,而金國則會乘機消滅遼國。”
劉錡吃驚道,“即便天祚帝連吃數場敗仗,國家內部爭權奪利,隻要天祚帝安定內部,也不至於被女真人滅國吧。”
在大宋臣民的眼中,遼國一直都是一個擁有強大武備的國家,真正對其了解的人少之又少。
遼國的朝廷架構有點分散,地方的權利很大。
由於是由部落轉化而來的封建王朝,國家內部最初留下來的部落之中的貴族掌握著極大的權利,時刻威脅著皇帝的地位。
而又以上一任遼道宗耶律洪基在任的時候為最,當時的丞相耶律乙辛誣陷皇後蕭觀音與人私通,最終使得蕭觀音被耶律洪基賜死,太子被殺,隻留下當時還很年幼的耶律延禧,被眾大臣圍護,才逃過一劫。
耶律洪基登基之時先是清洗了皇太叔耶律重元,然後又清洗皇後和太子的勢力,最後又將丞相耶律乙辛的勢力清洗掉。簡直就是漢武帝巫蠱之禍的翻版,直接動搖了遼國的國本,為後續遼國的不穩定埋下了禍根。
漢武帝最終留下了霍光這麼一個手握大權且忠心的托孤大臣,穩住了內部的局勢。
耶律延禧就沒這麼幸運了,他登基之後根本沒有鎮住場子,所以在對金的戰爭中吃了點虧,內部的貴族就馬上有人跳起來要跟他奪權。
趙楷搖搖頭,“天祚帝的根基不穩,一旦阿骨打看穿了這點,必定不會放過機會一舉將遼國吃掉。”
“至於安定內部,我想天祚帝即便是有這個魄力,卻也沒有這個能力,這方麵比他的祖父耶律洪基差遠了。”
劉錡道,“如此看來,這個金國倒成了我大宋的一個隱患。”